皇宮內廷，書華閣的上位坐著一位身著龍袍之人，手拿奏摺面目凝重，時不時的怒吼一聲，將所有的卷軸都摔在地上，怒氣越深。

身旁老太監不動聲色的給了小太監一個眼神，小太監連忙將所有卷軸都撿起來，諂媚的將卷軸放到一旁的書桌，卻被皇上故意摔下來的杯子硬生生的砸出了一個大包，血立馬順著臉流到脖子。

小太監立馬跪下，瑟瑟抖著不敢出聲響，只等上位坐著的人給個答覆。

見小太監臉上帶血之後，皇上心情似乎好了許多，揮了揮手“下去吧。”

小太監“是……”低著腦袋慢吞吞的退了下去。

伴君如伴虎，近些日子生的事情太多，皇上本就性子暴烈不堪，宮中死的太監不計其數，沒準下一個被抬出去的人就是他。

“小椅子，你說，為何鄭就養了這些個庸才！”皇上躺下身子，臉上的褶子因為深凝的眉頭顯得越加深厚。

老太監便是小椅子，聽到皇上如此言語，立馬賠笑的捻起蘭花指，彎下腰桿，白的頭褶子卻沒有皇上半分多。

老太監“皇上莫要動怒，奴才這就喚御膳房給皇上做些補湯，近些日子皇上可是累得緊了。”

皇上死死的閉上眼睛，向後靠在了椅子上，不動聲色卻並不阻止老太監的行為，老太監急忙向外通傳，接下來便安安靜靜的看著睡著的皇上。

小椅子“都怪這瘟疫來得突然而且氣勢洶洶的，不然皇上也不會累成這般，明日還得準備祭祀大典，以荷西公主的血祭天，皇上得好好休息去。”

小椅子的聲音隨著年紀的見長變得越的尖銳，但皇上卻聽慣了他的聲音，竟覺得有些安心，他緊皺的眉頭微微鬆開，隨即睜開了眼睛。

皇上“呵，突如其來？好一個突如其來。”

皇上的話高深莫測，小椅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諂媚的笑著，靜靜的看著皇上等待著他下一句言語。

皇上冷笑“這麼多年了，這些個傢伙心思倒是越活躍起來了。”

小椅子繼續賠笑“皇上這是如何意思，奴才不大明白。”

皇上；“若是你能明白，那鄭的椅子便是你的了。”

皇上雖是冷哼一聲，卻因為小椅子的話變得略微溫和。

小椅子“皇上真是折煞奴才了。”

皇上瞅了一眼小椅子，接著閉上眼睛，嘆了口氣“旁人作亂也就算了，池家竟也跟著作亂，說是天女之血可解瘟疫，卻不先上報給鄭，鄭竟是最後一個知道的，呵……”

皇上怒氣突然被點燃了，周身都散出一股不可接近的戾氣，小椅子先是一抖，隨即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池家？可是那個買賣的商家？不過一個池家，能算什麼作亂，皇上這話倒是重了些。”

“買賣的商家？我看也是，這麼多年經商，倒是讓鄭忘記了那件事情，做到如此地步，不就是想逼鄭出手麼？把鄭的名聲毀到這個地步，倒也不負當年盛名啊。”皇上一邊驚歎，一邊嘲諷。

小椅子越拿不準皇上的意思“奴才倒是聽說，這件事情同池家的家主其實沒什麼關係，真正跟著去鬼谷最後獻出天女之血的人，是池家的大小姐。”

皇上愣了愣，瞬間睜開了如老虎一般的獸眼，冷冽如霜“池家大小姐？名諱是什麼？”

小椅子“池憶白。”

皇上深思了許久才抬頭“池憶白？便是那個淮西郡主之女？”

淮西郡主這四個字可是宮中禁詞！

小椅子額頭的汗冒得嚇人“正是。”

皇上撫了撫額頭，緊皺了眉頭，眉間的愁緒竟比剛剛還要多上幾分，半響過後，他又嘆了口氣；“原以為是他的作為，卻不想……竟是那個孩子麼？鄭倒是聽說那個孩子名聲爛透了，也罷，大祭司說的得神女者得天下，莫不是……神女已經來了？”

小椅子還未搭腔，皇上便自顧自的說著“如此說來，一切倒是說得通了，逼鄭出手，又不能將所有事情都歸在她身上，倒是聰明，得找個時日去見見她，她同她孃親，到底差上了多少。”

小椅子越的糊塗，他跟在皇上身邊的日子不算太短，卻從未聽到他說淮西郡主這四個字，而且因為他的命令，這四個字在皇宮裡面已經算是禁語，不可說也說不得，今日聽他提起，心中不免有些惶恐不安。

似乎知道小椅子心中的不安，皇上側頭看了幾眼小椅子“小椅子，你說說，這池家女兒是如何模樣？”

小椅子輕咳了兩聲“城中第一美人，聽說那皮囊是傾國傾城，卻因為心思歹毒，被丞相之子林公子退了婚，至此京中再無人敢向池家提親。”

皇上似笑非笑；“不敢向池府提親？便是沒有這一出退婚，想來也沒有幾個人敢大著膽子向池府提親，淮西郡主這件事情，倒是做得通透得很啊，將險路都堵得死死的，卻留下了一線生機，不管是鄭還是那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都不可能對那個丫頭下手了，好計策啊。”

小椅子額頭冷汗越來越多，竟到了怎麼都擦不乾淨的情況了，他越的低下了頭，怎麼都不敢抬頭，他這一頭白，想來也撐不住了，過幾日變得頂著一個光頭了吧。

哎……

小椅子“皇上這說的，有的沒的，奴才實在是聽不懂啊。”

皇上“聽不懂？那也沒什麼關係，待日後……你便會明白了，所謂的預言，所謂的劫數，所謂的……淮西郡主，最後終究都得做一個瞭解，鄭……也不知道能安穩多久了。”

皇上的語氣有一股大勢將去的模樣，讓小椅子身子一軟一個不留神跪了下去，眼眶含著淚水“皇上這是說什麼糊塗話啊，老奴……惶恐啊……”

皇上卻不怪罪小椅子的唐突，這是望著金色琉璃做的瓦片，最後痴痴一笑“都是命數，都是命數，神女，哈哈哈，神女，我倒是想看看，所謂神女，究竟是如何模樣啊……”

最後一聲嘆氣，竟帶著無限的老態，書華閣那日，沉寂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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