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憶白看向翠竹“所以，是前者還是後者？”

翠竹“後者，雖然郡主嫁給池老爺是不得已的，但池老爺當初確實是愛極了淮西郡主。”

池憶白淺笑，愛極了這個詞用得倒是頗為微妙，他既在淮西郡主走後娶了二房，又何談愛極了？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一般。

池憶白繼續說道“淮西郡主應該也知道了齊妃去世的真相，但那個時候，希妃的權勢幾乎隻手遮天，若是淮西郡主還留在京中，那麼池府便會直接消失在元昭國對麼？”

翠竹咬了咬牙“是。”

池憶白“那麼，希妃為何一定要致齊妃和淮西郡主於死地呢？”

翠竹目光有一瞬間的慌亂；“小姐莫要再猜測了，這些事情就讓他隨風散了也就罷了，小姐知道了對小姐也並沒有任何好處，況且……”

池憶白“況且關係到皇家隱秘，傳出去我可能保不住這條小命？”

翠竹“小姐……”

池憶白淺笑“若是那般畏畏尾，也不見得我就能保住小命，之前我便覺得皇上看我的眉眼不大正常，但那眼神卻不是看我的，而是透過我看到另外一個人，我同孃親極像，所以……他想的人，是淮西郡主。”

翠竹身子不自覺的一顫，池憶白實在是太過於聰慧，即便是一點點的蛛絲馬跡她都能將真相還原個七八百，實在是不能不叫她驚訝。

池憶白“所以，你所謂的皇家隱秘，其實不過就是皇上愛上了淮西郡主，也因此寵信了齊妃和希妃對麼？”

翠竹臉色煞白“小姐……”

池憶白“若是我沒有猜錯，齊妃應該挺像淮西郡主的，是麼？”

翠竹掙扎了許久，還是點了點頭“是。”

池憶白“如此看來，希妃想要對我動手的緣由似乎也找到了，你之前那般防備著希妃，我便知道，這些事情你都知道，可翠竹，你為何要引我去救下沈越澤呢？”

翠竹一愣，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小姐……小姐說什麼呢。”

池憶白淺笑，將手中帶血的扇子輕輕的扇了兩下，眼眸帶著一些悵然，隨即輕輕一笑“那日沈府出事的事情，你早便知道了，你說與我聽，不過就是為了讓我見沈越澤一面，且你相信沈越澤有足夠的計謀利用我不是嗎？”

翠竹手捏緊，身子微微顫抖，抬眸凝視著池憶白，眼中帶著無止境的哀傷和恨意，“是。”

池憶白不解“可你分明是大祭司的人，以大祭司的身份和權勢，不管怎麼說，你都沒必要幫助他們任何一個人參與爭奪皇位的。”

翠竹慘淡一笑，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哀傷到了極致，也悲痛到了極致“奴婢參與的，向來不是什麼皇位之爭，將沈公子入獄這件事情告訴你，也並非大祭司的主意。”

池憶白一愣“你說什麼？”

翠竹“小姐啊，三十六條命，足足三十六條命啊，我家三十六口人，慘遭滅門，到最後獨獨就留下了奴婢一個人，你說……我該不該恨他？”

池憶白抿了抿唇“‘他’是誰？”

翠竹絕望一笑，卻並沒有回答池憶白“小姐，你只需要知道，我不會害你，我做這一切，雖都是為了我自己，卻都是為了幫你。”

池憶白“翠竹，你其實可以將這些告訴我的，或許……我還能為你做些什麼。”

翠竹眼中滿是血海深仇“你不能的，到如今為止，我已經謀劃了十年了，從血洗那一日開始，我便投入大祭司的麾下，就是為了殺了他，且不說小姐暫且沒有能力殺了他，奴婢……也不會讓小姐趟這趟渾水，小姐……還是很乾淨的，還可以乾淨到尊貴的登上後位，奴婢不能……不能讓小姐為了我沾上滿手鮮血。”

池憶白一愣，隨即擁住翠竹“我從不在乎什麼後位，我在乎的，向來只是好好活著的人，什麼身份，都無關緊要的。”

按照翠竹的話，她基本上可以猜測出她的仇人是誰了。

皇上。

能血洗一個族，她還完全不能動的人，且只有皇上一人。

若是九皇子或者王爺，一旦受到皇上的猜疑，那麼必定會得到一個悲慘的結局。

無法用猜疑毀掉的人，就只能是……皇上。

其實她很想說，其實放下這一切，或許能好過很多，但是她開不了口，一個身上揹負著幾十口人的罪孽，即便是不復仇，又如何能活得下去。

她不是神仙，無法做到高高在上的冷言旁觀別人的痛苦，也無法輕描淡寫的讓別人不要去恨，不要去復仇。

第二日，沈越澤便被風風光光的接了出來，百姓都沉浸在大將軍已死的訊息中回不過神來，自然沒有心思關心沈越澤，但聽說沈越澤即將代替大將軍出征的時候，他的出獄還是帶給了元昭國一絲喜慶，不過那個時候，他已經昏迷不清了。

想來若是池憶白晚去尋皇上一步，或許沈越澤就直接死在了牢獄裡面，終生背上了叛徒之子的名聲。

沈越澤養了五日，雖身上的傷痕並未完全癒合，卻因為邊疆傳來的捷報委實過於急迫，所以皇上立馬將自己在京中養的十萬兵馬都給了沈越澤，要沈越澤立馬去邊疆平反。

十萬兵馬其實就是一個杯水車薪，皇上急切的召集各路兵馬，卻都在路上，此時京中瞬間虧空，若非皇上還有鐵騎護著自己，或許此時有人謀反都輕而易舉。

等一下，謀反？

正在喝茶的池憶白，突然眉頭一凝。

她就說似乎有什麼不對勁，沈越澤說，大將軍在邊疆遇襲是真的，而沈越澤被抓，到他出來並且拿到這些兵符，也不過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而這個時候，京中虧空，沈越澤不可能直接離開啊，若是這樣，幾乎就是給了林瀟然一個造反的機會。

但就是這個時候，沈越澤當真帶著十萬兵馬離開了京城。

池憶白眉眼一跳一跳的，她總覺得有什麼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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