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蕎哭了一會，軒揚就不給她哭了，他捧著雲蕎的小臉，用拇指擦拭掉她的眼淚，聲音略帶沙啞的安撫她，“乖！別哭了，再哭就哭壞身體了。”
軒揚的指尖上還帶著傷，雖然結疤了卻粗糙無比，把雲蕎的眼底都磨得紅了。
他立刻縮回手想要用衣袖給雲蕎擦臉，卻想起他身上的衣服因為墓地的那一場酣戰，已經變得不那麼幹淨了。
“……去洗把臉，我和你爺爺單獨待會。一會兒我們商量一下後面的事情。”他縮回手，迅的平靜下來，井井有條的安排起來。
雲蕎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她清楚的明白，爺爺的驟然離世，必定會造成雲氏的混亂，而一些居心叵測的人也會乘機難。
所以，爺爺的後事，她必須要處理妥當了，不然，雲氏幾萬員工的生存，將會變成最大的問題。
她點點頭，朝外走去，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現歷城並沒有跟出來。
“歷叔？你和我一起去整理一下。”雲蕎不敢留下歷城和軒揚獨處，她好怕歷城說些不該說的話。
說她自私也好，說她粉飾太平也好，總之，雲蕎不想讓軒揚知道那些事。
歷城遲疑了一下，還是跟著雲蕎一起去了洗簌間，在狹小的洗簌間裡，雲蕎背靠著冰冷的牆體，望著歷城，“求你個事。”
歷城那因為流淚而變得渾濁的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求？蕎蕎小姐，何須這麼客氣？什麼事你吩咐就是。”
“……不要告訴軒揚，今天生了什麼。”躊躇再三，雲蕎還是決定要瞞著軒揚，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而且爺爺也非正常死亡，說出來實在太羞恥了。
歷城卻有不同意見，“你想要瞞著小冷少？現在只有小冷少能夠幫助我們，你確定不告訴他？”
告訴他？嗬嗬嗬……雲蕎自嘲的笑笑，反問歷城，“怎麼告訴他？他的媽媽可才死在那女人手裡，你讓我怎麼告訴他？啊？”
歷城默然。
“這樣吧！他不問，你不說，不用刻意瞞著。”雲蕎讓了一步，不為難眼前這個直腸子的老管家。
其實，她做這樣的決定，是摸透了軒揚的性格。因為她不說，軒揚根本就不會問，他有的是渠道知悉這些事情。
可是雲蕎就是有這樣的害怕，她害怕軒揚一旦知道了爺爺是自殺死亡，知道了那罪魁禍是……她幾乎不敢去想，軒揚會用什麼手段去對付那個人。
說她懦弱也好，說她自欺欺人也好，在失去了最後一個親人的時候，她不想再失去軒揚！
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軒揚此刻，與她，是冰冷海水裡的一塊浮木，是萬丈懸崖上的一根藤蔓。
“請讓我自私一回，讓我倚靠他，好不好？”雲蕎雙眼蘊滿了愧疚的淚水，哀求歷城，“歷叔，爺爺沒了，我根本就撐不起雲氏，我也撐不起我以後的人生，你……求你不要戳破這層窗戶紙，好不好？”
歷城憐憫的望著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終於點點頭，“好！只要是蕎蕎小姐吩咐的，我自會照辦。但是我有個疑問，一定要你給個明確的答覆。”
雲蕎知道他要問什麼，她咬著唇考慮了一下後，抬起頭一字一句的對歷城說，“我想要保持現狀，給雲家留下最後的面子。”
保持現狀？歷城的眼眸閃動了一下，遲疑的問她，“怎麼保持？”
雲蕎苦澀的笑笑，抬眼交代歷城，“去把李醫生叫來，我相信，作為雲家唯一的繼承人，我應該有這個資格，去銷燬一些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
不該存在的……東西？
歷城立刻領悟了雲蕎的意思，其實他的意思也是這樣，但是他不是雲家人，他沒有辦法對這件事多嘴。所有，當他聽到雲蕎願意這樣做的時候，他很欣慰。
“好！好！蕎蕎小姐，我聽你的，既然不能報仇，那麼就毀掉她最後的希望。”歷城轉身去找李醫生了。
雲蕎開啟冰冷的水喉，把那刺骨的自來水撲到臉上。
水溫真的很低，可是雲蕎就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一下一下的用冷水洗著臉。
冷靜，在冷水中，慢慢的回到了她的腦海裡。
她必須要冷靜。爺爺的身後事，雲氏今後的運營，還有她和軒揚的關係……這麼多的事情一股腦的全都湧了過來。
她在刺骨的寒意中，慢慢的抬起了頭，看向鏡子裡的自己，她的目光中有堅毅，有執著，也有些許的不甘心。
…………
斂房裡，是低於零度的寒冷。
軒揚掀開了蓋在雲老爺子臉上的白布，看著他祥和平靜的臉龐，心裡竟然是一絲安慰。
至少雲老爺子走時，沒有痛苦，這對於久病纏身的八十歲老人來說，也算是一種福德，不是嗎？
他恭恭敬敬的對著雲老爺子的遺體，鞠了三個9o度的躬，然後蓋上白布，拿出手機撥打給方涵。
方涵很快就過來了，他不敢隱瞞，一五一十的把今天的事情全都跟軒揚做了彙報。
“事情就是這樣的，我是在李醫生來找我的時候，才知道老爺子歿了的。”方涵實話實說，“搶救記錄上是說腦壓異常增高，但是我認為不是。”
不是？那是什麼？軒揚抬起清冷的眸，在短暫的愕然之後才用眼神示意他繼續。
“腦壓異常升高，不會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更何況李醫生可不是什麼菜鳥，他可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專家級別的醫生，我不相信他就在旁邊，卻完全沒有搶救的機會。”
有意思，這樣說來，這個李醫生還是個嫌疑人？
軒揚的瞬光微微沉了下來，“繼續。”
“從醫學的角度上說，雲老爺子的垂死麵容也不該是安詳的，他應該是醬紫色，扭曲狀，或者更應該是面部肌肉癱瘓狀，但是不管是什麼樣，絕對不該是安詳的樣子。”
軒揚聽他這麼講，下意識的又掀開了老爺子臉上的白布，看了一眼，確實，這病死的人怎麼可能會露出安詳的樣子？又不是睡夢中死亡的。“調監控看看。”軒揚不想再聽這些醫學觀點，在他的認知裡，只有監控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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