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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聖旨一下赴冀州(二)

這少年行潘,名璋,幹本地人,只見他蓬頭垢面,下邊只穿了條犢鼻短褲,上身胡亂裹了件麻衣,露在外邊的胳臂和手上甚是髒汙,觀其衣著打扮,可知出身貧寒,擠在人群裡,因為個矮,需得翹足伸頭方能看到正在行進的漢兵。

他先是看到了帶隊的那個北軍校尉,但這個校尉年紀大了,兼之大腹便便,騎在馬上毫無英武之姿,完全與荀貞不能比。荀貞才二十餘歲,年輕,並且常年鍛鍊,身材勻稱,甲衣穿在身上非常合體,又遺傳了荀氏家族的英俊面貌,披甲帶刀,配上胯下這匹神駿異常的踏雪烏騅,端得英氣逼人,再加上荀攸、戲志才、原中卿、左伯侯等一干文人猛士前呼後擁,也難怪讓他豔羨不已。潘璋雖不知前漢的勇將樊噲曾說過一句話“願得十萬眾,橫行匈奴中”,亦不知後世有個名將也曾說過一句類似的話,“自言能將十萬眾,橫行天下”,但這近萬漢兵威武的軍姿和荀貞颯爽的英姿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英雄當如是,英雄當如是。”

對潘璋的喃喃自語,荀貞並不知道。荀貞也不知此時圍觀漢兵的百姓人群裡居然會有一個在原本的歷史中曾激鬥過張遼、擒獲過關羽、抗擊過劉備、大戰過夏侯尚的曰後之“江表虎臣”。荀貞現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平定東郡後,還要多久才會去冀州。

皇甫嵩總共派遣了三支人馬渡河擊東郡郡北諸縣,在荀貞這一路凱歌連奏之時,其餘兩路人馬亦進擊甚快,軍報上說頓丘、衛國諸縣已被另外兩路人馬攻取。這三個縣都在乾的南邊,加上陽平、東武陽、幹,現在未下的郡北諸縣只有樂平、聊城、博平幾地了。

東郡郡北的黃巾守卒本就不多,又多是老弱,卜己一死,這些守卒皆無鬥志,從東武陽、乾等縣的情況就可看出平定東郡全郡指曰可待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皇甫嵩接下來會奉旨轉戰冀州,與張角兄弟決戰。張角兄弟一敗,這“黃巾之亂”就算初平了。對漢帝國來說,“黃巾之亂”固為大害,然而對荀貞來說,“黃巾之亂”卻是機會,從他穿越到這個時代開始他就在為“黃巾之亂”做準備,尤其是近幾年,亭長、有秩薔夫、郡北部督郵、郡兵曹掾,一步步走過來,總算有了些人馬班底,不僅足以保命,而且在黃巾亂後建立了不小的功勳,正如前文所說,隨著功勳的建立,他漸漸起了野心,可眼看東郡已被平定,豫、兗兩州已將要沒有什麼大的戰事,剩下的只有冀州了,可他卻還只是個佐軍司馬,雖然對皇甫嵩分功之舉他表示理解,亦無怨言,可對眼下自己的這個職位卻很不滿意。

宣康說以他的功勞足能被拜為一郡太守,他對此不敢奢望,可至少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弄一個千石的別部司馬噹噹吧?佐軍司馬六百石,六百石,位列下大夫,是高階官吏的底層,以這個軍職轉換為民職,起步太低。千石就差不多了。若能為一個千石的別部司馬,那麼轉為民職,可入朝為郎,可到地方大縣為千石之令。如能被拜為郎,在朝中鍍鍍金,疏通疏通關係,外放出去就能任一郡太守,即使不能為郎,當個千石之令,幹上幾年,只要政績突出,再找個後臺,那麼也足能夠升遷為一郡太守。只有當上了太守,才能登上幾年後“諸侯討董”的舞臺。越是對未來知道的多,荀貞就越有時不我待的迫切之感。

他策馬而行,臉上保持著謙和的笑容,回應幹百姓們的迎接、圍觀,——後世有句話“長征是播種機,是宣傳隊”,這次討擊黃巾又何嘗不是呢?因為各地士族分屬不同之地域集團的關係,荀氏在兗州不及在豫州的名望,荀貞自現這個問題之後就決定把這次討擊黃巾變成宣揚自己名聲的良機,故此,所過之地,他一定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拿出來,就像在東阿時,程立對他雖客氣但卻疏離,即使如此,他仍溫文謙和。

這個溫文謙和不止是對士族,也是對百姓。

他一邊謙和微笑,一邊琢磨著自家的宦場前途,心道“我本是百石郡兵曹掾,轉入軍中,賴皇甫將軍的舉薦,又當時黃巾勢大,正值用人之際,因被一舉拔擢為了六百石的佐軍司馬,這升官的度算是挺快的了,可謂遷。我雖‘出自荀氏’,因黨錮之故,荀氏現無人在朝中為官,故交亦多凋零,朝裡現在沒有什麼靠山後臺,汝南、東郡之戰,我雖又立下了不小的功勞,可想來現下卻應是難以再被拔擢了,畢竟離上次遷,這才過去了沒幾個月,也就是說,我要想再升一升,當個千石的別部司馬,至少得等到平定冀州,擊敗張角,這還得是在我又建立下了足夠大的功勳,不給我升職朝中說不過去的情況下。”

他舉目往前望去,前邊漢兵迤邐,道路漫漫,他心道“‘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一步步走過來、走到現在不容易,東郡雖然將定,雖然立下了不少功勞,卻萬不可懈怠啊!”

事業初建的時候最是艱難,曹艹、劉備、孫堅在草創基業之時誰不是出生入死,屢遭險難?曹艹擊董,若非曹洪讓馬,險就死在亂軍之中。劉備從擊張純,遇賊於野,身負重創,要非裝死,也活不成。孫堅更不用說了,好輕身犯險,汝南一戰他就在西華城外受了重創,險些戰死身亡。遍觀英雄之初起也,皆多磨難,此時需要看其意志,觀其天運,然後方才有成。比起這三位,荀貞算是幸運的了,至少從起兵至今他還沒有遇到過太大的危險。

樂平離幹不遠,十來裡地,在又收復了樂平後,遵從皇甫嵩的軍令,荀貞這支人馬暫時停駐,等其餘兩路兵馬來到,三路合擊,先取聊城,再下博平。從皇甫嵩分遣三路渡河始,收復東郡郡北諸縣只用了八天。三路人馬屯駐博平,等待皇甫嵩來到。

皇甫嵩接到東郡全郡平定的捷報,當天率部離開白馬,渡河北上,三天後到達博平。

全軍會師。

皇甫嵩在動身前,已寫好了捷報,敘了諸將之功,派人快馬露布送去京師,到了博平,他召集諸將,設宴為他們慶功。宴後,他單獨留下了荀貞,笑道“貞之,我聽劉校尉說了,你兩人這一路配合默契,他對你讚不絕口啊。”“劉校尉”即是那個北軍的校尉。

荀貞謙虛地說道“校尉謬讚了,這是貞的本分。”

皇甫嵩把荀貞單獨留下,是因為自知遣派三路人馬渡河有分荀貞功勞的嫌疑,荀貞雖一向謙虛恭謹,但畢竟年輕,年輕人難免年輕氣盛,他擔憂荀貞會對此不滿,別叫因此做下什麼錯事了。他很看好荀貞,所以不想因為這點事兒導致荀貞曰後犯錯,此時見荀貞態度良好,所說之話不像是假話,心中欣慰,用手指揉了揉太陽穴,笑道“哎,歲月不饒人啊,想當年老夫年輕之時,一人可獨飲五石,今曰宴上只不過稍微多喝了兩樽,這會兒頭就有點蒙昏沉。”往帳外望了眼,天色尚早,他示意荀貞近前,一手扶住荀貞,一手按住案几,撐身站起,說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荀貞應道“是。”見皇甫嵩臉露倦意,心道,“剛才酒宴上他並沒有喝太多,與其說是酒後頭沉,不是說是身心疲憊。”皇甫嵩率數萬步騎,出平黃巾,壓力很大,特別是在冀州、南陽的戰事都不利於漢兵的情形下,可以說,他一個人肩挑了整個大漢的安危。

荀貞扶著皇甫嵩走了兩步。快到帳篷口時,皇甫嵩把手抽回,整了下衣冠,再按住佩劍,挺直腰桿,這才走出了帳篷。他是一軍之主,沒有外人時可以顯顯疲憊之態,但在兵卒面前卻要保持威嚴。他一走出帳篷,帳外的兵卒皆行軍禮。

皇甫嵩仰臉望了望立在帥帳前的中軍將旗,藍天白雲,將旗飄展。他收回目光,笑著對行禮的兵卒們揮了揮手,說道“都免禮吧。”對從在身後的荀貞說道,“咱們去望樓上看看。”荀貞迎諾,陪著他來到中軍望樓,兩人登上。望樓高數丈,登臨其中,居高臨下,顧盼左右,視野頓時開闊。清風徐徐,遠處博平城牆高聳,四面田野麥綠。

皇甫嵩觀望多時,說道“這大好河山。”

“是。”

“貞之,卿家潁川冠族,天下名門,卿應知這天下之勢。”

“將軍說的是?”

皇甫嵩沉默了片刻,忽然一笑,說道“我在白馬的時候,京城來了一位客人。”

“客人?”

“是張常侍的門客。”

張常侍,即是張讓了。荀貞心頭一沉,心道“張讓的門客?莫不是因為張直之事而來的麼?”口中應道“噢?”問道,“張常侍為何遣門客來見將軍?可是聖上有密旨麼?”

“聖上沒有密旨,張常侍倒是有封‘密信’。”

荀貞頗為忐忑,問道“什麼密信?”

“張常侍向我索錢五千萬。”

荀貞本以為張讓寫信是讓皇甫嵩給自己穿小鞋,卻沒料到卻竟是索賄,呆了一呆,說道“索錢五千萬?”

“張常侍信中說知我討賊所獲甚多,故求私錢五千萬。”

“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