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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太守長史兩不負

荀貞來到長沙後幾乎足不出後宅,很少與郡府的吏員們照面,知道荀貞真實身份的郡吏不多,桓階是其中之一。

桓階是長沙臨湘本地人,少小知名,很早就出仕郡縣,孫堅來長沙上任時他便已是郡功曹了。桓階雖是士人,但與俗儒不同,慧眼識人、有義直之節,並不因為孫堅門第低微而便輕視孫堅,反而積極地配合孫堅,孫堅討定長沙區星、擊平桂陽與零陵叛軍,其中皆有桓階之功。

桓階積極配合,孫堅當然投桃報李,也很看重桓階,到今年十月,也即這個月,孫堅到長沙就滿夠一年,可以由守轉為真,可以舉薦孝廉了,今年的孝廉名單裡,排在第一的就是桓階。

孝廉的名單一上去,那麼桓階就不單是孫堅的屬吏,而且是孫堅的“門生”了,兩人的關係也由此便不與尋常的長吏、下吏的關係相同,以是之故,桓階得以知曉荀貞的真實身份。

看見荀貞也在,桓階先向孫堅行禮,繼又向荀貞行禮。

荀貞含笑還禮。

孫堅說道“伯緒,你來的正好!我正有幾件事交代你去辦。”

桓階應道“請明公示下。”

孫堅把適才那幾個士人的事情一一告之於他,吩咐說道“就這麼幾件事,你今天就揀選曹吏,及早辦好。”

桓階應諾。

孫堅問道“你適才步履匆匆,可是府中有何事體?”

桓階眉帶憂色,說道“府中一切安好,……只是從洛陽傳來了兩個訊息。”

“什麼訊息?”

“一個是青徐黃巾復起,寇掠郡縣。”

荀貞、孫堅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平時關心軍事,對國家各地的反亂均很瞭解,更都曾參與平定中平元年的黃巾之亂,對青徐黃巾的情況更是清楚。

中平元年時,青、徐雖也起了黃巾,響應張角,但聲勢沒有冀州、豫州那麼大,甚至連荊州南陽也有不如,所以皇甫嵩、朱儁都沒有帶兵去擊,主要只憑青、徐的州郡兵就將之平定了。

但,這不是說太平道在青、徐的影響力不行。

事實上,太平道在青徐的影響力、凝聚力是很強的,不遜於冀、豫,張角所傳之太平道最早便是起源自青徐地域的琅琊郡,太平道在這裡的影響力、凝聚力又怎麼可能會不強?

不但有影響力強,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起冀、豫,青、徐實際上更具有起事的民眾基礎,因為一方面青、徐地方的民風素來勁悍輕剽,本朝建國以來,青徐地方一直反亂不斷,另一方面,遠的不說,只今天子登基之後,青、徐這塊地方就災害不斷,或海侵,或旱澇,或蝗災,而朝廷因為府庫空虛,多數時無法給以賑濟,這就使得青、徐流民眾多,懷怨望者極眾。

一方面是民風剽悍,一方面是懷怨望者極眾,這就好比是個火堆,一點即燃,再加上太平道的領導和組織,那麼點燃這個火堆的火星也有了,按理說,青徐黃巾起事的聲勢應該很大,可為什麼在中平元年時,青徐黃巾起事的規模卻不及豫、冀,亦不如荊州南陽?

原因很簡單,因為在起事前,青州濟南太平道的渠帥唐周叛變了,他向朝廷告密了,這麼一來,青徐地區的太平道組織一下子就被破壞掉了,起義還沒開始前,青徐的太平道渠帥就大多被州郡捕拿、殺掉了,蛇無頭不行,組織一被破壞掉,沒有了渠帥們的領導和彼此呼應,太平道在青徐的信眾再多,也是一盤散沙,故此當時起義的規模不大。

規模不大對朝廷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在平定中平元年的黃巾起義時省了不少功夫,壞處是青、徐地區的太平道底子還在,一時的沉寂不代表永遠的沉寂,這個火堆早晚還是會被點燃的,現在就到了噴的時候了。

青、徐黃巾之名,荀貞這世知道,前世時也知道,曹操麾下赫赫有名的青州兵不就是來自青徐黃巾麼?正因為青徐黃巾起事爆的晚,所以尤其顯得引人注目,尤其顯得威勢驚人,而比起在前邊先趟過路、耗費過漢室力量的張角起事,青徐黃巾也因之堅持得時間更長。

冀州有黑山軍,冀、涼、司隸交界處有白波軍,涼州有王國、韓遂、馬騰,幽州有張純、張舉、丘力居,匈奴、烏桓諸族叛亂不斷,鮮卑在外虎視眈眈,今年四月豫州汝南亦又起黃巾,如今再又加上了最盛時擁眾數十萬的青、徐黃巾,而江東之地雖然較為安定,蠻夷、吏民卻也是時有反亂,如果說今年以前漢家的天下是風雨飄搖,那麼現在就是搖搖欲墜了。

荀貞長嘆一聲。

桓階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是為“雖有平天下之志而卻無用武之地”而喟嘆,也長嘆了一聲,說道“當今國家宦者當權,殲佞充之於內,不能選用賢能,黃鐘譭棄,如荀君者,文武兼資、世之人傑,而卻竟因為忠義而被通捕,實在可恨可嘆!”

孫堅亦喟然長嘆,對荀貞說道“卿之才,我素知也。設如國家能選賢用能,任信忠臣,以卿之能,付卿五千眾足能橫行青、徐,擊賊定亂!”

荀貞本只是感嘆漢室將亡,並無這等意思,但聽了桓階、孫堅這麼說,卻也不能說他根本就沒帶兵去擊青徐黃巾的意思,只好順著他倆的話頭應了兩句,轉換話題,問桓階道“君適才言從洛陽傳來了兩件事,不知另一件是什麼?”

“京師術者望氣,以為洛陽將有兵災,兩宮流血,天子欲厭之,遂雖徵四方甲銳,耀兵於平樂觀,自稱‘無上將軍’。”

兩宮即皇宮,天子所居的皇宮分為名南、北,共有二宮。厭就是厭勝,用術法或祈禱來制勝妖魔、敵人。耀兵也就是檢閱部隊。平樂觀是洛陽城外一個宮觀的名字,前漢時高祖在長安建了一個平樂觀,入到本朝,明帝取長安的飛廉和銅馬移至洛陽西門外,也建了一個平樂觀。

荀貞聞之,頓時驚訝。

他倒不是驚訝天子耀兵,而是驚訝洛陽將有兵災、兩宮將會有流血事件這兩件事,卻居然能被望氣的術士提前看到?

轉念一想,他又不驚訝了,當下海內大亂,洛陽雖是都城,卻也不是沒有遭兵災的可能,前時不就有賊亂滎陽?滎陽離洛陽便沒多遠。故此說,被術士僥倖蒙對也不奇怪。

楚國滅亡時,人傳“楚雖三戶,亡秦必楚”,其餘五國滅亡的時候又焉知無有類似的話?只是最後亡秦的的確是楚人,所以這句話才被流傳了下來,“洛陽兵災”之語大約也是如此。

荀貞走神的功夫,孫堅與桓階針對此事了幾句評論,荀貞忽聽到桓階提到“蓋勳”,忙收回思緒,側耳傾聽。

卻聽桓階說道“天子遂召蓋勳……。”

荀貞打斷他,問道“蓋勳?”

“是啊。”

“可是敦煌蓋元固麼?”

“正是。”

“他不是在漢陽為太守麼?”

蓋勳是敦煌人,字元固。

荀貞認識的涼州人不多,除了皇甫嵩、董卓、傅燮之外,蓋勳是其中之一。不過與皇甫嵩、董卓不同的是,他沒有與蓋勳見過面,只是在傅燮的信中聽說過此人,——傅燮在任漢陽太守時,蓋勳是傅燮的長史,傅燮戰沒後,蓋勳因戰功而被擢升,接任了傅燮的位置。

桓階一看荀貞的模樣,就知道他剛才沒有聽自己說話,便又把話說回去,解釋說道“不錯,他之前是漢陽太守,不是現被朝廷徵拜為討虜校尉,天子耀兵時,他剛好到達京都,所以天子在耀兵後便召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