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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劉玄德鄉亭殺吏 荀貞之道邊得民

“狗吠何喧喧?有吏來在門。-- --披衣出門應,府記欲得錢。語窮乞朝清,吏怒反見尤。旋步顧家中,家中無可為,思往從鄰貸,鄰人言已匱。錢錢何難得,令我獨憔悴!”

這是本朝桓帝年間,蜀人寫的一譏刺時政的五言詩。

當時河南郡人李盛在蜀中巴郡當太守,他這個人貪財重賦,催徵不息,郡、縣裡的吏員三天兩頭地下來問百姓要錢,於是巴郡的文士便寫了這麼一詩來譏諷他。

詩中所云“狗吠”,在時人之詩中,“狗吠”二字通常都是和“苛捐雜稅”聯絡在一起的,諷刺壞官兒亂徵稅用“狗吠”,誇好官兒不亂徵稅也用“狗吠”,比如魏郡的百姓曾作了一歌來歌頌時為魏郡太守的岑熙,這個岑熙很有來頭,是中興功臣南陽人岑彭的玄孫,他在魏郡為太守時,招攬賢士,不擾百姓,是故百姓為之歌曰“狗吠不驚,足下生氂”。郡裡沒有了盜賊,郡府縣寺也不亂派人來徵雜稅,所以即使狗叫喚了,百姓也不害怕。

鄉人聚裡而居,很多人家養的都有看門護院的狗,陌生人比如郡縣吏員一入裡中,這狗難免就會叫吠起來,特別是晚上的時候,夜深人靜的,狗一叫喚起來確實很令人驚嚇。

卻說,這郡縣的吏員為何多在晚上來?卻是因為白天可能找不著人,鄉人出去勞作了,所以晚上來堵人,——譏諷李盛的那詩說的就是晚上的事,“披衣出門應”,顯是鄉人已經睡下了,可吏員卻在此時不告而來,不但擾人清夢,也不但令人驚嚇,簡直是要把人逼上絕路,——“府記”云云,“記”是一種公文的文體。

這詩說的是巴郡太守李盛,可如今在徐州百姓的心目中陶謙差不多也快是這種形象了。

荀貞令劉備去殺了那個州吏,名義上的理由是“亭長雖卑,秩在斗食,亦漢家吏也,州吏何權,敢擅殺漢吏?”

看起來像是為了維護漢室的威嚴,其實不然。

他更主要的原因,是為了他自己的利益。

沒有辦法,他不能不叫人去殺了這個州吏。

為何?

因為糧者,陶謙之所欲也,同時,糧,也是他荀貞之所欲也。

討董在即,軍隊要有,糧食也是必須要有的,陶謙這麼催徵不息的,州府固然是可以得以充實了,可以養兵了,可以吃喝不愁了,可是,糧若是都去了州府,那廣陵郡府可該怎麼辦?

也就是說,荀貞這個新任的廣陵太守可該怎麼辦?

這是一個根本矛盾。

話說回來,這固然是個根本矛盾,但如果沒有出州吏殺人這個事兒,這個矛盾,荀貞也許還可以慢慢地來想辦法解決,可現在出了州吏這麼一檔子事兒,他就沒有辦法慢慢地來解決了。

他若是置之不理,必有兩個後果。

一個是此事傳到陶謙、笮融的耳中,他兩人必會因此而輕視荀貞。

可以預見,陶、笮二人一旦輕視荀貞,荀貞即便再想和他倆、和陶謙搞好關係,也沒用,不但沒用,陶謙對廣陵的徵糧必然還會變本加厲,要知道,陶謙是個很矜傲的人,他自己有本事,所以他看不起沒本事的人,連貴為車騎將軍、太尉的張溫,他都因為看不起其人之行事,而就敢在群僚畢集的宴會上給其難堪,公然辱之,何況荀貞?

到了那個時候,荀貞要再想得到廣陵的糧食控制權,就必然會與陶謙之間生非常激烈的爭奪,沒準兒就會鬧得不可開交,與其那樣,與其日後再起爭執,荀貞還不如現在就收起“想和陶謙搞好關係”的念頭,乾乾脆脆地還以顏色,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不要輕視自己。

當然,作為一個郡,也不能和州里的關係搞得太僵,有句話說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那麼在給了這個下馬威之後,可以再單獨派人專程去州府謁見一下陶謙,拿出袁紹的面子,拿出孫堅的交情,等等,還可以再拿出自己的“苦衷”和“誠意”,以此來試試看能否修補關係。

如果能,最好不好。

如果不能,那也沒辦法了,該做的荀貞都做了,錯的不是他,任誰也挑不出理來。

這是其一。

還有其二。

其二就是州吏在荀貞的眼皮子底下殺了一個廣陵的亭長,別說是一個亭長,便是一個尋常的百姓,荀貞作為新任的廣陵太守,能坐視他治下的子民被無辜殺害麼?他如果坐視了,那就不但陶謙、笮融看不起他,廣陵郡的郡縣吏員、士人豪強,也都會看不起他,會覺得他軟弱可欺了,這對他將來治郡將會是很不利的。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從“糧食”這個和州府的根本矛盾也好,從“治郡”這個將要面對的大問題也好,那個州吏,荀貞都是非殺不可。

他的這個殺人,實際上是殺給陶謙看的,是殺給笮融看的,也是殺給郡吏、郡人看的。

話說回來,殺掉了這個州吏,郡吏、郡人會覺得荀貞是個剛強、愛民的長吏,那陶謙、笮融會是什麼樣的反應?如果和州里的關係因此而就破裂、彌補不了又會出現什麼樣的後果?

先說陶、笮的反應,不用說,鐵定是勃然大怒。

可隨便他倆大怒,又能怎樣?

荀貞沒有過錯,陶謙沒辦法上奏彈劾荀貞,免不掉荀貞的職。

職,免不掉,他還能怎樣荀貞?

至於若是彌補不了和州里的關係,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固然陶謙現在有詔書在手,有兵馬為後盾,有黃巾在外他挾賊自重,他現今在州中是一支獨大,可很快就要討董了,討過董後就是諸侯亂戰,荀貞既然來了廣陵,那麼到了那個時候,徐州就是他需要考慮的第一個目標,試問徐州已是他的目標了,和州府的關係好或壞還重要麼?顯然就不重要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到了那個時候,和州府的關係好壞都不再重要,可就眼下來說,陶謙畢竟是獨大州中,和州府的關係也是不能搞得太壞的,也正是因此之故,所以荀貞沒有令劉備把這個州吏殺掉後、將其級給陶謙送去,而是命令劉備給笮融送過去。

如袁綏、臧洪他們所說,現在州南三郡的糧食統統是由笮融負責徵集、運輸的,這個州吏是笮融的人,“名為州吏,實為笮融私人”,那麼就只當不知,只當這個州吏和陶謙沒啥關係,將其腦袋給笮融送去,這既是宣示了自家的“主權”,也算是給陶謙了一個面子。

當然,只給這麼個“面子”肯定是遠遠不夠,也所以,荀貞在令劉備去殺人的同時,就已經決定一到郡府,便馬上遣人帶著禮物趕去州府謁見陶謙。

如前所述,如果謁見也沒用,陶謙由此而就記恨上荀貞,荀貞也沒有辦法。

荀貞不是初出茅廬的那個年輕人了,他現在有資本、有能力、有名望,也有了點後/臺背/景,陶謙如果一定要和他作對,他也不怕,而且自覺也能應付得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

廣陵雖然在帝國之最南,臨著海,可境內的道路交通設施卻還是很不錯的。

先秦時,始皇帝一統天下之後,把天下分為三十六郡,廣陵這一帶在當時屬九江郡。

始皇帝以“諸侯初破,燕、齊、荊地遠”之故,急切需要加強交通以鞏固統一,於是便在戰國交通的基礎上,致力於全國交通網的建立,“決通川防,夷去險阻”,經過整修與溝通,將戰國時期各國的道路納入了以全國為規模的道路體系之中,當時,主要建成了十來條縱橫交錯的主要交通幹線,這些主幹線四通八達,把整個剛剛一統的帝國完全地貫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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