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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8章 媒歸婚得兩家允

定下了軍資供給、役夫徵用和兵馬調動,以及遣間入魯、兗諸事之後,就只等孫堅請徐州出兵的州檄送到了,戲志才等人各歸本署,遣吏用掾,著手落實各自負責的事項。

荀貞獨自留在堂上,命人展開地圖,細看魯國、任城等郡的地理形勢,想及孫堅將要攻陳、梁二國,又看了看陳國和梁國的形勢,看到陳國時,突然想起一人,卻便是陳國相駱俊。

荀貞早年從皇甫嵩討豫州黃巾時過境陳國,駱俊遠迎勞軍,荀貞與他有過一面之緣,對此人的印象很深刻;黃巾起於八州,百萬之眾,橫卷東西,北地的郡縣泰半因之殘破,而荀貞在陳國境內卻看到了一片欣欣向榮的太平景象,民樂於安,當時所睹之景亦令他讚歎難忘。

想及此人,又想到此人的籍貫是會稽,家在江東,荀貞不覺就心中一動。

以孫堅的知兵敢戰,劉寵有再多的弩,駱俊再得國人擁戴,就算是再加上樑國、陳留的援兵,也必非孫堅敵手,陳國肯定是保不住的,那麼待國破之時,能否請駱俊來徐?

想到這裡,荀貞搖了搖頭,心道“我與文臺之誼,天下皆知。陳國如破,駱俊必不會應我之闢。”又想道,“便是不應我闢,我給文臺去封信,請他在打下陳國後,對劉寵和駱俊待之以禮,最好遣人把駱俊送回會稽鄉中,卻或也能由此而與駱俊結一段善緣,許能用之以後。”

寫封信不費什麼勁,如真能因此而與駱俊結下一段善緣,日後若是可以用上的話,卻是賺了不少,並則今日程嘉歸來,隨行帶了孫堅的回贈,也需要給孫堅去封信表示收到。

當下,荀貞想到就做,因是給孫堅的私書信,故而沒叫陳儀過來,自提筆思酌寫就。

寫道“三月二十九日,貞白文臺無恙?竟十日無卿信,是卿未書,抑或道亡?程嘉歸,視卿贈物,琳琅滿目,阿左極喜響球,短匕,季夏之愛也。卿前信言‘汝南郡縣仍通二袁,思擇三兩誅之’,貞信答之,以為不可,反覆思量,仍持此意。豪強之屬,除可得實,名士州望,戮將失德。嘉述卿將攻陳梁。名將在豫,二國款曲陳留,心向遠冀,非智實愚,值公孫南噬,本初不得旁顧,擊所固宜,除免後患,唯彈丸之域,不足揚將軍威名,陳相駱俊,吾昔嘗見,智識雖短,尚能撫民,陳人以駱名子,禮遣還鄉,必可展州牧仁德。近常念昔長沙之遊,馳獵山野,清觴流歡,快意難忘,董卓雖西,尚暴於朝,關東互攻,功未可期,貞不才也,與卿披艱掃穢,共扶王室。《孫子》手注,策如有疑,可書來我知,細以答。貞白。”

“響球”,是時下兒童的一種玩具,與後世給嬰孩玩用的聲響類玩具形制類似,都是在一個球體裡邊放些彈丸,搖動時沙沙作響,可鍛鍊嬰兒的視力和聽力。

“竟十日無卿信”,這個“信”指的不是書信,當下書與信的意思是不同的,書就是書信,而信則是“信使”之意,指的是送信的人,荀貞和孫堅書信不斷,多時三五天便能收到對方的一封信,少時也旬日可得一信,從上次收到孫堅的信到現在為止已有十來天了,所以荀貞說竟十天不見你的信使來了。

“豪強之屬,除可得實,名士州望,戮將失德”,荀貞知道孫堅輕脫,對士人不夠尊重,他昔年起兵討董,從長沙到南陽,先逼死荊州刺史王睿,再殺掉南陽太守張諮,此二人皆為名士,而被他逼、殺如狗,為了防止他在豫州還這麼幹,荀貞每次給他去信,都會勸他屈己下士,特別在他上封信裡見他流露出了想殺掉幾個和二袁通訊的汝南名士的意思,更是不得不勸,上封給他的回信裡,荀貞已經勸過他了,只怕他不聽,所以這次去信仍然繼續勸,真要想殺,與其屠戮名士,使郡縣離心,不如殺幾個豪強,還能得到點財貨的實惠。

“陳人以駱名子”,這說的是因為駱俊的一項德政而使陳國如今風行的一種現象。

荀貞此前為增加徐州人口而定下的幾條政策中,有一條是遵循前代舊律,只要有百姓懷孕,即令郡縣送以米肉,以增加孕婦和胎兒的營養,駱俊和荀貞一樣,也考慮到了戰亂中的人口減少問題,為保證人口數量,他在陳國也是鼓勵生育,不過可能是因現下難產、嬰兒夭折的比例較高之故,所以他不是在孕婦懷胎時,而是在國人順利生下孩子後,不管是男是女,再送上一份米和肉,因此之故,陳國人感其恩德,很多人就以駱俊的姓來給生下來的兒女命名。

信函寫成,荀貞將之封好,喚堂外的小吏進來,命信使即刻給孫堅送去。

等小吏拿著信出去,荀貞低下頭,手按地圖,繼續看察地形。

看未多時,聽見堂外有人說道“媒氏歸來,明公還不相迎?”

荀貞抬頭看去,見堂門口立了一人,正是姚昇,遂掩了地圖,笑迎說道“叔潛回來了?”

姚昇除去鞋履,步入堂中,下揖行禮,說道“幸不辱命。”

“噢?有吳郡右姓允婚了麼?”

“四姓雖暫無人應答,餘族卻有允者。”

吳郡計程車族裡除了“顧6朱張”這四姓之外,別的大姓也有不少,聽得四姓裡邊無人允婚,而別的大姓裡有答允的,荀貞雖略感不足,卻也沒有太過失望之意。

吳郡計程車族不能和關東、關中、蜀地的冠姓相比,卻也頗有世宦高位,族脈遠長的,如顧6朱張,又如沈、應、徐、皋,等等,除了少數是近代才遷入吳郡的,多為世居吳地之民,代有名宦,彼等各族既是姓右江東,又多歷代高官,再加上吳郡地處江表,風氣偏向保守,因而雖然四姓皆未允婚,只有其餘的兩個大族同意了聯姻,可也不算太低於荀貞的期望。

吳地士人的鄉土意識比關東等地士人更重。

先表現在學術上,今之關東等地,古文經已有取代今文經之勢,而吳地卻還是以今文經為主,古文經的家法師法不固定,且五經皆習,但今文經重家法師法,並嚴格制約專治一經。吳地計程車族通常是家學世傳,如會稽虞氏,到今之虞氏這一代已是五世治《易》。

其次表現在治史上,當下最早的兩部地方史志書就是吳人所著的《越絕書》和《吳越春秋》。

再次就是表現在婚姻上,吳地士人以本地聯姻為主,關東、關中等地計程車族雖也多是本地聯姻,比如鍾繇家,和同郡的李膺家接連兩代聯姻,但因與外地士人交往頻繁,並且歷代出仕朝中計程車族多,所以和外州聯姻的也有不少,荀氏就和荊州的南陽陰氏有聯姻。

吳人鄉土意識重的根本原因在吳人與外地的聯絡太少。

西有江水為阻,與外界來往不便,吳人出遊者少,主動與外地聯絡的不多。

吳地開較晚,經濟落後,人口少,“蠻夷”眾多,揚州八十餘縣,設令者只有南昌和吳,餘皆為長,會稽一郡在析出了吳郡後,轄地仍比徐州還要大,可置縣不過十餘,其南部至今時有諸越作亂,因此,北士向以江東為“卑薄之域”,認為“英才大賢不出其土”。固然,江東今之經濟、戶數與往昔相比已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可北人的觀念未變,蔡邕避難到吳,被稱為“遠跡吳會”,遠者,遠離中心之意,可見北人之輕視吳地,故關東士人又少有人至。

南北風俗不同,是以北人多仕北國,南人多仕南土,江東士人出仕多在揚州,稍遠點,也至多是如廣陵這樣的近地,比如現下會稽周昕為丹陽太守,吳郡6康為廬江太守,吳郡太守盛憲是會稽人,早前的丹陽人陶謙為徐州刺史,俱皆是任不遠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