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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秦項鴆死孔北海(下)

劇縣被圍第三天。

這天上午,孔融在郡府堂上聽到了從郡府外頭傳來的喧譁之聲。

郡府佔地不小,聽事堂與府外街上相隔甚遠,平時,街上的聲響在堂中很少能夠聽到,而此時卻能聽到街上傳來的動靜,足可見這喧譁聲很大。

孔融召王規來問“子法,府外為何喧譁?”

王規心道“明公當真是不善用兵者也,城池被圍,理當戒嚴城中,可是明公卻竟以不欲擾民為由而不行戒嚴之法;現在街上傳來喧譁之聲,還能是何緣故?此必是士民人心不穩,說不定是起了什麼亂子吧?”

心中這樣想,嘴上肯定不能這麼回答,他恭恭敬敬地說道“啟稟明公,規現下尚且不知。規這就去看看。”

從堂中出來,王規直奔府門。

到了府門,立在門口階上,朝外一看。

見府門外的街上聚集了大約得有數百人,有百姓,有士人,當頭的是十餘士子。

這十餘士人,王規大多認得。

看到王規出來,街上計程車、民都知王規和劉仁是孔融的兩個心腹,士人中便推出一個年長者,上前與王規說話。王規從臺階上下來與這士人見禮。

兩人見禮,作揖罷了,王規問道“公等無故聚於府門之外,是為何事?徐州兵悍然犯我郡界,現下正圍我劇城,公等於此時這般聚集喧鬧,恐會亂城中軍士之心啊。”

這年長計程車人說道“我等在此聚集,是為求見府君。”

王規問道“求見府君?是有什麼事麼?”

這士人說道“便是為這劇縣被圍之事。”

王規說道“為這劇縣被圍之事?”

這士人長者說道“劇縣縣城被圍到今,已有三日,我等想問一問府君,究竟是何計議?”

王規說道“縣城被圍之當日,府君不就已經對城中計程車、民說了麼?荀鎮東目無綱紀,擅自出兵犯我郡界,仁人義士皆得而誅之,府君有守土之責,所以他決定堅守城池。”

那士人長者說道“堅守城池說來容易,可到底怎麼守?”

王規無話可答。

這士人長者質問得很對。

嘴皮子一碰,說出來一個堅守城池,這的確輕易的很,可是劇縣目前的情況,守卒不多,士氣不高,外邊又無援軍,唯一能戰之人只有一個王修。這城該如何才能守得住?

那士人長者說道“若是外有援兵,則我劇縣當然可守,然眼下的情況是並無援兵,只有我孤城一座。我聽說,不但北海其他的縣都已被徐州拿下,並且東萊現在也已被趙雲所部攻克大半,東萊黃巾甚至已有竄逃入海者!憑我劇縣一座孤城,如何能夠守得住?”

此前孔融府中有一郡吏,姓左字承祖,此人曾經勸過孔融,不如接納袁紹或者曹操,以此來保全北海郡,但是孔融沒有聽他的建議,而且一怒之下還把此人給殺了,——劉謙與左承祖交好,他之所以棄孔融而投荀貞,便是因為此事。

這位左承祖,還有劉謙,他二人在北海郡的名聲都不低,交好的友人也各頗有,這幾天,荀成雖然沒有攻城,可是卻朝城中射了不少招降之信,這些信便都是以劉謙的名義寫的。孔融軍紀不嚴,城牆守卒撿到信後,有的上交了,有的偷偷留下,由是信中內容早已傳遍城內。

眼前這位質問王規如何守城的年長士人,他所說的這些東西,就是從信中看來的,且此人又正就是左承祖和劉謙昔日的故友之一。王規也知道他與左承祖、劉謙的交情,見他這般逼問,不好再不作答,便就反問他,說道“如此,以公之高見,當下該以何策禦敵?”

這年長士人說道“沒有其它的辦法了。”

王規問道“沒有其它的辦法是什麼意思?”

這年長士人說道“青州為鎮東所得,已是勢不可違。憑我劇縣孤城,區區千餘兵卒,斷然是難以守城。府君如果執意堅守,最終的結果,只不過是白白的傷亡兵士、百姓,而於大局無補。這樣的話,僕深恐或會累府君之美名。眼下之計,以僕之見,只有獻城一途。”

王規說道“獻城?”

這年長士人說道“不錯。”

王規往不遠處街上聚集的那些士人、百姓看了一看,回過眼來,問道“這是公一人的意見,還是……”

王規的話沒有說完,但這士人已知其意,便就答道“非僕一人之意,此乃滿城父老的意見。”

這年長士人提到孔融的時候,雖然尊稱孔融為“府君”,可他話裡的語氣對孔融卻稱不上恭敬,王規害怕他見到孔融後,會引起孔融的大怒,反而不美,於是對他說道“勞煩公在此稍後,待在下回府,將公等之訴求稟與府君之後,看府君如何答覆,可好?”

這年長士人說道“那你便去。”

王規轉身上了臺階,提起衣袍下襬,快步回到堂中。

孔融仍然安坐於主位之上,正在狀似悠閒地翻看書籍。

要說起來,孔融雖無軍略,也非政略大才,可他的膽氣卻的確是挺足的,不僅此次劇縣被荀成部圍困,包括之前管亥等部的黃巾軍幾次圍攻劇縣的時候,孔融都鎮定自如,總是從容不迫的模樣,甚至就在外頭城牆上喊殺之聲震天的響、敵我交戰十分激烈的時候,孔融在郡府堂上依舊是安之若素,或者看書、或者撫琴,琴聲不亂。對孔融這一點,王規是相當佩服的。

見孔融正在看書,王規一時不敢打擾,便垂手立於堂上。

等到孔融把手上的書看完兩段,將之放到案上後,王規乃才上前說道“啟稟明公,規已經問過了。”

孔融說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