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那人走的那麼自然，真的沒有多想。

“走了就走了唄，可能有事要忙，難得他今天能趕上我們來鋪子，要不然，不知道他要守到什麼時候呢。”惠林葉有些感慨：“真是個好人，有情有義的，可惜了他給的兩個披風。”

“怎麼了？你還給他了？”紅景覺得那披風用起來很舒服，寬寬大大的，是她喜歡的風格。

“洗過就還了。”惠林葉那天沒等晾乾就趕緊還他了，現在才想起來問嗎？

紅景還真不知道，若是當時還，那她那個時候還在忙著圓章的事。此時也不是說舊事的時候，她催促道：“不說這些了，快忙，明明沒多少東西，還收拾這麼久，趕緊回去回春堂統計一下，還差多少，有個準確點的數字，好收藥草。”

“哐！——哐！——哐！——”

外面大街上忽然響起了銅鑼聲，清脆悠遠，老遠就聽到了。鑼聲之後是傳唱，聲音拖太長，有些聽不清楚。

惠林葉從櫃檯上下來：“外面怎麼回事？”疑問著，她直接就往門口出去。紅景反應過來，也站了過去。

太后薨了。

天下皆白，守國喪禮。

訊息一下放，仿若長腳似的瘋跑。

紅景楞在當場——國喪？太后……薨了？

若這訊息是真的，那阿澤……她想到阿澤，什麼都顧不上了，手裡的東西直接往一旁的人手裡一塞，連誰在她身邊都沒看，直接就往回春堂跑——前幾日阿澤還說他感覺不安呢，不知道是為何原因，她還覺得是說的藉口，只是想和她成親罷了，沒想到竟然……

阿澤的身份她從來沒懷疑過，如今太后出事，他是做孫子的，應該很擔心吧？

“阿澤！”

跑到回春堂，紅景立刻就叫他，從前堂一直叫到後堂，在那間病房裡找到了他。

他呆坐當場，被紅景牽住了手，才木然的轉頭，眼裡一汪淚，遲遲不落。

蕭澤琰心裡一片冰涼，他被迫出京時，太后還給他安排了人手，可是一出來就出事了，那時正夏，時隔四五月，凜冬將至，竟然天人永隔！他在宮裡親近的人甚少，一隻手能數的過來，現在，竟然是最親近的人就這麼去了，他只感覺，不清不楚的。

伸手抱住紅景的腰，那纖細的程度，不盈一握，在他手裡，有折斷的錯覺。

“紅景，我要回去……”

紅景被他禁錮的站立不住，她本就瘦小，他又是用了蠻力，搖晃間聽到他這話，她反手抱住他：“好，回去，準備一下，就可以回去了。”

“你跟我一起回去！”他抬頭看她，直盯著她的眼。彷彿她只要說個“不”，他就要動手——

紅景點頭：“好，我跟你一起回去。”

她能看得出來，他此時有些慌，有些神不在主，但她不能慌，不僅不能慌，還要穩住，不僅穩住他，更要穩住她這邊的人。

蕭澤琰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之感，真的是到了極限了：才言說心情好，就驟然悲痛，情緒如此起伏，看的紅景心驚肉跳。

386 他要回去

——很是擔心他身體承受不住。

“走，現在就走！”

他說著，忽然起身，紅景沒防備，一下被他帶的有些歪斜。

蕭澤琰伸手要扶住她，眼前忽然黑——

紅景沒想到他重量忽然全壓了過來，急忙撐住：“阿澤！”

他硬撐著要出去，紅景有些心疼，趁他不備，直接在他頸側擊了一記，讓他先冷靜下來。

外面葉遇春和方印回來了，惠林葉在街上多逛了一會兒，探聽了一下訊息。

“藥材少就算了，還有假藥，真是喪盡天良！”葉遇春說的義憤填膺：“就這還想……”

“方印，你怎麼來了？”紅景沒聽葉遇春說的什麼，她也著急，問了一句也沒等方印回答，就又說：“馬車在這邊嗎？清理一下，我一會兒要用。”

方印遲疑了一下，說：“我是和三少爺一起來的，他去買成親要用的東西了……我去找他。”

現在買了也不能用，還得等出了國喪，方印雖然實誠，但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紅景說：“你先去收拾馬車吧，我哥那兒，我去。”

方印應下，紅景去櫃檯裡配了副安神的藥草。

惠林葉一進來就說：“國喪啊，紅白嫁娶都不行了，還要一年呢！真是不近人情。”說著，看到紅景手上的藥包：“你這是做什麼？”

“惠林葉，你說話注意點兒行嗎？這是我最後一次勸你了，阿澤要回去了。”紅景收起她之前交代的小藥瓶，說著就要去後堂煎藥。

“回去？”惠林葉跟就進來：“你真的相信他的身份啊？就算他是真的，現在回去，是個什麼狀況還說不定呢，咱們這兒這麼偏遠，國喪傳到就已經有幾天了吧？回去也趕不上了，急什麼啊？”

紅景回頭看她，委實無語，索性不言。

惠林葉被她看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覺得自己說的沒錯：“本來就是這樣，我又沒說錯，從京城到咱們這，傳了多久的訊息？從咱們這兒到京城，就算是騎馬，也得那麼久，況且，我不會騎，你也不會，咱們得坐馬車，這度，又慢了一大半，而且肯定有人已經料定咱們會此時回去的，現在回去不是自找死路嗎？”

“誰說要跟你一起回去了？”紅景點燃藥爐：“你想多了。”

惠林葉說的認真：“自從你真的答應他要跟他一起走之後，我就認真想過，我和你不能分開，不然就沒有優勢了，我知道你也不想捨棄我這一大助力的，所以，我也想好了，跟你一起走。”

紅景認真添柴煎藥，對她這話，狀似無動於衷。

惠林葉等了一會兒，不見她的反應，追問：“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了就給個反應啊。”

紅景看了她一眼，又去看藥罐，看完之後翻了下柴，才說：“你要什麼反應？”

若不是她這張嘴，事情或許還真的會往其他方向——畢竟紅景真沒有把她算在內，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紅景從沒想過要代替別人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