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出不了結果，兩天還沒看完，紅景無比感覺自己的英明——一開始就讓修竹和竹清一起幫著看，要不然，這十天半個月她都統計不出來。
三人一起，前前後後折騰了七天，後兩天，紅景熬了參湯補氣提神。
“總算弄完了，給你們放兩天假，好好歇歇。”紅景面前攤放的是她自己做的表格，說話時，每個人一個元寶。
五兩的樣子，就是賞人玩的，這兩人也沒有偷懶，她不賞合適，雖然她沒有賞人的習慣。
蕭澤琰原本想要幫忙，紅景不讓，他自己經歷過的，本身就夠痛苦了，還要再回憶一遍，也太……她甚至都沒讓他過來，再加上外面的事務也有許多，他不來也沒有閒著，只是比紅景悠閒了些許。
今天剛從宮裡回來，就見到修竹了。
“你不陪你主子忙活，出來做什麼？”
修竹弓身行禮：“回王爺的話，已經忙完了，娘娘正在最後整理，給我和竹清放了兩天假。”
放假？
看他那一臉高興的，蕭澤琰擺手，讓他去了。
進了藥具室——紅景特意在門上掛了牌子寫的此名——紅景正在翻著沒有剪裁的大紙，上面是淺顯的格子，和她寫的字。只有她寫這種字，和他們的不一樣。
“不是說忙完了嗎？怎麼還在看？”他從她身後俯身，看到上面寫了年份，是他不習慣的符號。
“好心疼你啊，十幾年如一日的吃這些……”她手指點在那些藥名上，“光是看著，就覺得苦，何況你是吃下去的。”
解毒的藥都比較清苦， 而御醫們用藥又不肯下重，這麼長久的吃，吃傷是必然的，甚至偶爾還有藥物中毒，這也就是他們用的以毒克毒，真是……一言難盡。
蕭澤琰環住她：“都過去了。”
那些年他過的是很苦，但自從遇到紅景之後，他都不記得，那些苦日子了。彷彿一下子就很遙遠，遠的，觸之不及。
紅景掙開：“你是遇到我了，若你遇到的不是我呢？用什麼不好，非得用毒，真是其心可誅！用這麼噁心人的毒藥，應該讓他們也嚐嚐那種滋味！”
“好了，真的都過去了。”蕭澤琰眼看她激動起來，急忙抱緊了，柔聲安撫：“沒事了，我知道你心疼，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你這麼心軟的人都覺得他們不應該被放過，何況是我。”
“我心軟？”紅景回頭看他：“我哪裡心軟了？”
“……上次的事，以及上上次，你想想。”
蕭澤琰能說什麼？他若是真說出來，那不顯得他小心眼了？紅景都未必記得。
紅景還真不記得，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更分不清這次那次的，但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麼，蕭澤琰就開始說她畫的那表格了：“你這是根據什麼做的？很方便，看起來條理清晰。”
“這還算清晰？”紅景嘆氣：“這是沒有條件，只能手寫，要是有電腦，這表格我能做的更好看。”
“點什麼？”蕭澤琰皺眉，她說的什麼？
“額……”紅景一急又失言了：“就是一種機器，許多年以後有的，我就隨口一說。那啥，這表格你要是覺得使用方便，給我找一套刻板，我刻出來，以後想用，印刷就行。”
“嗯，這個不急，你也要好好歇歇，我讓人熬了烏雞湯。”他說著，把她拉起來，抱著出了這個藥具室。
紅景確實累了，精神高強度運作， 她需要休眠來恢復，喝了一碗雞湯之後，就趕緊洗澡，然後悶頭大睡，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睜眼的時候是菊芬在旁邊守著，她揉了下眼：“什麼時辰了？”
“午時了。”菊芬回話：“主子要起嗎？”說著，已經掀開了幔帳。
“不起了，我漱口，吃飯，接著睡。”
紅景不想起，只覺得睏乏，說了話就翻了個身。菊芬立刻安排了人端東西，伺候紅景在床上吃飯。
也沒吃多少，一碗湯，幾口菜，如此又睡了，好在隔天是辰時起的床，沒有再繼續睡。
蕭澤琰陪了她兩夜，她都不知——一早一晚都沒見到，她睡的又沉，阿澤又心疼她，動作甚輕，她就以為是自己單獨睡的。
“今天起來了？”蕭澤琰下朝回來，有些意外見到她，隨即就笑了，如此甚好，說明她是沒有事，要是一直睡著不起，那才要出事呢。
“我要是再不起，皇上該等急了。”
紅景這些天在忙他的脈案，把皇上要的藥擱置腦後，這是皇上沒催，要是皇上催一下，她拿不出來，那成什麼了？豈不是要累及阿澤？
她稱呼一向比較混亂，蕭澤琰都習慣了，此時聽她說到這個，他又提醒她：“王叔那邊，也還沒動靜呢。”
“哎呀！”紅景拍了一下頭：“忘了！槐親王這些天沒惡化吧？有沒有能回話的人？我得問問情況。”
說著，直接就要出去，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阿澤，你也不能大意，藥瓶在床頭，你每天吃兩粒。”
蕭澤琰真是哭笑不得，她不知道的時候還挺好的，一想起來就不對勁兒了，整個人都瘋了——此時出去，她也見不到人，也不看看時辰，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她這樣，讓人怎麼辦？
修竹在放假，長青跟著，沒一會兒，就有心無力了：“主子， 我不懂這些……”
紅景讓他去分藥粉，這不是亂嘛？他連藥材都分不清，還分藥粉……
真想替他說一句：主子，別鬧！
……
紅景抬眼，看到是他，也就瞭然了：“不認識藥材不要緊，認字不？來，你照著方子念。”
照方念也念的艱難，每一個詞之間隔著大西洋似的，念一個慢的要死。
“你能看一眼我的動作嗎？能配合一下嗎？能順著念別啃吧別隔那麼長時間嗎？”紅景伸手拍在桌案上，上面的藥材震得嘩嘩的，她帶著一個淺色碎花圍裙。手上動作嫻熟，正在切片，小巧的鍘刀只有巴掌大，切的也是一些根莖類的草藥。
長青急忙抬眼看了一眼，低頭趕緊接著念方子，比剛才稍微快了點兒，然後就時不時的往紅景那兒看，這次他會看眼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