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如瑰端著東西過來，連禮都沒行就被晾著了，她直愣愣的站著，感覺手裡東西千斤重。

紅景看到了，一個眼色過去，竹清離得近，伸手就接了：“表小姐請坐。”

坐？她能坐嗎？洪天寶都沒得坐，還站著說話呢。

她低頭，垂下手，做出一副乖巧樣子——不是說喜歡乖巧的嗎？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紅景，正好紅景在看她，一眼對上，紅景微微笑了笑。

洪如瑰臉色一變，再低頭就不敢抬起半分了。

紅景笑語晏晏：“洪家的姑娘啊，真是個個機靈，年前我在宮裡看到那幾位姑娘，在貴妃那兒，真是活潑可愛，可惜洪家出不了那麼多王妃，入皇室可以，做正室難，有那麼一兩個懂事的，已經求了旨意，要聽家裡安排呢。”

這話，和剛才那話，八竿子打不著，洪天寶眼角餘光掠過洪如瑰，不動聲色的點頭：“是，姑姑所言極是，我們這種人家，進一步退一步都是大事。”

這話說的圓滑，比紅景想的周全，她笑容放大：“天寶，你可有定親？”

洪天寶心裡一句emmm，這尬聊技術，分分鐘讓他無話可說，可他偏偏不能不說：“……還沒有。不過姑姑，我才十七，不急。”

“是不著急，若是尚主，二十幾歲都可以。”紅景就不信堵不死他。

在她面前玩心眼，她確實玩不過，但是……誰怕誰啊？大家都一樣，你有錢我有權，看著是差不多，但士農工商你在最末，我說什麼你敢不應？

“我……”

洪天寶只覺頭大：怎麼就能扯到他尚不尚主的話上呢？他這種身份，怎麼可能尚主呢？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就算他尚主，皇上也不會把他的身價抬這麼高的，他只是個商人，公主就算下嫁，也不會這麼下啊。

他搖頭，不接話了。

紅景眨眼：“怎麼，是不信還是不敢想？商人又如何？天下繁榮，當其衝的，就是商人，沒有貿易往來，哪來的繁榮？我不是迂腐之人，王爺而已不是，而且，皇上沒有女兒。”

這才是關鍵，他就算尚主，娶的也不是皇上的女兒，有什麼擔不起的？

“姑姑，我還小，婚事以後再說，不急此時，只是你說在外分四撥，分別是哪兒？”越說越不對勁兒，洪天寶果斷岔開話題。

“以後你出去就見到了，你說說你喜歡什麼樣的姑娘，我給你看看。”紅景讓他繞得過去才怪。

兩人這麼一來一往一推一進的，洪如瑰就在一旁站的腳疼。

她是個姑娘家，雖然平時也做女紅，但久站是不曾有過的，而且因為她這一房裡，有親弟弟洪天寶，比旁人更於他關係不一般，所以她都不曾被罰跪或者責罰過，今天這兩次都是站的，她現在站不住了，本來心情就不太好，又聽的是沒什麼意思的話，撐不住那口氣，人就要歪——

紅景正說著，就看到那洪家姑娘身子打晃，她直接皺眉：“竹清！”

竹清跟著她最近可不少薰陶，急忙伸手扶住：“表小姐站穩了。”

她這可是失態，當著紅景的面，已經是不敬的，紅景要是責罰都很有理由。洪天寶來之前惡補過規矩，此時急忙求情：“家姐身體不好，可能是太過緊張，姑姑大人大量，念她初次……”

“說什麼呢。”紅景擺手：“說的我很冷血似的，我是那麼沒有慈心的人嗎？”當她是長輩，那她就做長輩好了：“竹清，你扶她回去，拿我的名帖去請御醫。”

看看這尊榮，御醫來看診，洪如瑰慘白著一張臉要給紅景行禮，紅景讓竹清直接架住，扶回去了。

花廳間，只有洪天寶在，還有紅景身邊跟著一個內侍一個丫鬟，雖然四個人，但紅景身邊的人都能相信，她讓菊芬去拿酒。

看著菊芬兩隻腳都踏出了門，紅景立刻壓低了聲音問：“洪天寶，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的出聲日期是多少？”

洪天寶一震——出生日期，一般人都不會這麼問的，最多問個生辰，連生日都是不講的。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199……”

戛然而止——

雖然沒忘，但也能不說出來了，稍頓改口：“大越寶鳳六年十二月初九。”

“果然，你和我那朋友一樣。”紅景勾起唇角：“我朋友特意留話，讓我如此問，若是你的回答被她猜到一半，那你們很可能相同。你是九幾年的啊？”

“姑姑，你別被人給騙了，這些話你知道了並不好，萬一被人給當成妖怪的話……咳，我什麼都沒說。”

即便他是好意，但這話說出來就是不敬，他還是不說了，反正他也是白操心。

紅景點頭，覺得他是真不錯，比年前有所改變，果然是新的一年新的成長，既然他不說，那她也不說了，開始說她外面安排的人：“近的就在京城、關城，遠一點兒的，在桐城，你若是得空，召來見見，若是不得空，打人去見也行，我的安排比較繁雜，和你的不同，你只有衣裳，我什麼都有。”

桐城那個，當然是嚴海山，他有心搭過來，紅景成全他——畢竟這種在路邊求人能求到王爺身上，真是百年不遇的，他知道身份之後有心巴結，紅景還和蕭澤琰說過，是個會順杆兒爬的，如此精明，不用就浪費了。

當然，和洪家聯手的話，那更好，畢竟這種事，遇強則強更有鬥勁兒，生意自然相爭相攀更加興隆。

“姑姑厲害！”

這才多久？她生意都做到桐城了？！桐城可是在東北方，那邊冷、幹，環境惡略，待開的更多！洪天寶是由衷說的，但紅景只是笑了笑，不謙虛也不傲嬌。

不用紅景再說什麼，洪天寶就答應說：“若是能親自見，我也想見見姑姑的人，短時間內能遠到桐城，這一路線，你必然更辛苦，天寶願意為姑姑分擔。”

紅景都不好說他還是個孩子，可能之前的年紀沒有她大呢，現在比她大一點點，說的卻端著架子，真是……她也回了句：“你有心了。”

這是長輩對晚輩的孝敬回覆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