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景正在梳頭，看到竹清進來，好久沒回來過的田嬤嬤也跟著。
“田嬤嬤，你好久沒回來了，看來，你在小陳氏那兒過的不錯吧？”紅景是真話，她還沒看到田嬤嬤的臉，說完才看到，眼神微沉——那片淤青至少有兩天了，青中泛紫，是什麼東西砸到了的結果。
從上往下的大小，不是自己碰撞的，因為碰撞的是中擴散，很好區分。
田嬤嬤想要跪，但想到紅景的脾氣，臨跪之前看了紅景一眼，就沒跪，只低頭弓身，開始訴苦：“主子，側妃娘娘根本不信奴婢，動輒就找奴婢的茬兒，奴婢就算什麼都不做都是錯的，奴婢沒有撒謊，不敢偷懶，可是側妃娘娘不給奴婢機會……”
不給機會不相信這都很正常，但問題是：“怎麼現在才來說？”
竹清替她說：“嬤嬤她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我很嚇人嗎？”紅景挺煩這種，語氣不好：“你現在說，之前的苦啊罪啊不是白受了嗎？真不知是怎麼想的，這麼能忍，繼續忍著吧。”
“主子，奴婢錯了！”田嬤嬤撲通跪下：“主子救救奴婢，奴婢這一把老骨頭，想有個全屍，主子，您最是慈悲，是奴婢錯了，奴婢知錯的……”
說著，哭了出來，一頭磕在地上，直接不起。
紅景從菊芬手裡拿過梳子，直接攏住頭：“起來回話，竹清，傳膳，長青，去叫小陳氏，菊芬，我要洗漱。”
她最近把梳頭放在洗臉前面了，今天還不沒見到阿澤，不知會有什麼事，但眼下這一大早的就來訴求的事，她也得解決，真是煩啊，她已經諸般不計較了，怎麼小陳氏就不懂呢？
……
蕭澤琰昨晚回來已經子夜，知道紅景已經睡了，他就在睡在前廳了，早上回主院準備吃飯，和小陳氏正好走了個迎面。
小陳氏福身行禮：“給王爺請安。”
“起吧，是王妃讓你來的？”蕭澤琰未停半步，從她身邊走過時，順便一問。
小陳氏半低著頭：“妾不知王妃有何事，王妃一向不讓伺候的。”
“不知道就進去問，她會直接告訴你。”蕭澤琰越來越不喜歡這種所謂的溫婉，近來事多，他時間精力都不足，更是不想浪費在這兒。
紅景還是菜粥，幾乎都吃不膩，見到他來，直接給他盛了一碗：“幸好送來的多，要不然還得給你添飯呢，你下次要來，能不能先和我說一聲？”
蕭澤琰直接從她手裡接了碗，然後才坐下：“說的好像我除了來你這兒還會去別處一樣。”
“不是那個意思，這院子這麼大，也沒法直接通訊……啊！先吃飯，吃完飯做個好東西。”紅景想到了那種傳聲筒，一回頭看到了小陳氏，便不想說了，只客氣了一句：“陳氏你吃過飯了麼？要不要一起吃？”
小陳氏來之前怕她刁難，已經用過了些，但此時有王爺在，她很想說要一起吃，但王爺一抬頭，那眼神冰冷的……她被凍了一下似的，沒說出聲。
紅景沒看她，等了許久不見她說話，這才看了她一眼：“不吃也要說一聲，哪能就這麼不吭聲呢？那你先喝茶等一下，一會兒我吃完飯有話問你。”
還是那種語氣，還是那種狀態，絲毫不覺得應該和王爺分尊卑論有序，小陳氏銀牙暗咬，低頭坐在一側。
蕭澤琰夾菜給紅景：“以後吃飯的時候，注意清靜，你連丫鬟都不用，怎麼給自己找不安靜呢？”
這話說的明顯針對小陳氏，他對紅景的態度，一如他所言。這心意，紅景甚是享受，她只是笑，並不言語，直至飯後——這次她是和他一起吃完的，差不多同時放下筷子——擦過嘴角，端了茶杯，她才說：“側妃現在管著家的採買和下人進出，平日裡很忙的，也就飯時能有空。”
“你何用遷就她，你放權給她，她應該做好才是。”蕭澤琰只當紅景是不想耽誤她的時間，倒不是他多心，只是紅景一向不論尊卑上下什麼的，規矩幾乎沒有，她對別人都有種莫名的不當尊重，根本不論自己身份。
紅景也知道，自己那個尊重別人的意識一直都在，所以阿澤這麼說她，她也只是笑笑：“你先去忙，我一會兒忙完了找你匯合。”
內院的事，就不讓他費心了，紅景覺得事情不大，她能處理，所以不準備讓阿澤插手，阿澤也給她面子，直接出去。當然，外面自然有人把事情向他彙報。
小陳氏沒和王爺說上什麼話，也沒看幾眼，王爺就走了，她……和上次有什麼區別？
她昨天才知道，那個在她入府的洞房夜裡掀她蓋頭的是四殿下，這……她只能當做不知道，爛在肚子裡！但越想要和王爺說上話，讓這件事翻篇，不然她就總能想起來！
可是眼下，又只剩下王爺的背影了……
紅景送了幾步就轉身回來，直接把田嬤嬤拉到小陳氏面前：“說說吧，怎麼回事。”
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田嬤嬤的臉上那麼大一塊淤青，田嬤嬤沒說具體的，紅景也沒問，就等著此時對質，等著小陳氏的說法。
小陳氏狠瞪了一眼田嬤嬤，這老奴才也敢告她狀，紅景這一手玩的還真不錯，明著給她些權，實際上就這麼打壓著，她再怎麼忍，也沒有改變紅景對她的態度。
她直接站起：“王妃這是什麼意思？這黑心老奴故意編排，是看我柔弱好欺呢！”
她是柔弱了點兒，但好欺可一點兒都沒有。
紅景笑了一下：“田嬤嬤還什麼都說呢，側妃急什麼，你若是沒做，只管說就是，嬤嬤臉上這麼大一塊，我不詢問，王爺也看到了，我怎麼回話？還是說，你直接去說？”
竟然還有轉機？
小陳氏當然想要自己去說，但看到紅景那嘲諷的笑，心裡又沉，不甘的掙扎：“王妃，妾能直接和王爺說嗎？”
就知道會這樣，紅景成全她：“可以的啊，竹清，你送側妃去前院王爺那兒，田嬤嬤，你去回話，我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都告訴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