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有的。”周明愣了一下,殿下跟他說借?他沒有多想,忙從懷中取出兩塊碎銀子。
東宮近衛月錢不低,他平素又無花錢之處,因此頗有一點閒錢。出門在外,又多帶了一些。
然而殿下卻看了他一眼,有些嫌棄的模樣:“就這?”
周明摸一摸鼻子,果斷褪下手上的金戒指:“還有這個,也能值幾個錢。”
“算了,你自己留著吧。”趙晏沒接,將兩塊碎銀放回桌上,便同周明一道離開。
離開之際,他還在想,假如遇到村民問詢,該如何回答,以便於將來薛姑娘圓謊。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這一路並未遇到相熟的村民。
馬車就停在村口半里地外。
駕車的、以及不遠處喬裝的人員俱是趙晏的心腹。
眾人看見他,皆又驚又喜:“殿下!”
涼風習習,趙晏回頭又看了一眼山水掩映下的花溪村。
這大概會是他這一生中比較難忘的經歷了。
“殿下,還有一事……”周明略一猶豫,稟道,“京中傳言,陛下,陛下似乎有意立虞氏為後。”
趙晏聞言,不由地一驚:“陛下要虞氏立後?”
陛下原配皇后早逝,其長子不滿兩歲就夭折。趙晏雖是次子,卻是實際意義上的皇長子。陛下懷念髮妻,不願再立後,中宮之位便一直空懸。
天家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因此,趙晏九歲時,就在朝臣的提議下,被陛下立為太子,其母張氏以貴妃之尊攝六宮事。
虞氏是半年前入宮的,一時盛寵無二。
如今陛下年近五旬,竟要再立皇后,大約不僅僅是因為愛極了虞氏,恐怕也動了易儲的心思。
“是有這樣的傳言。”周明低聲道。
趙晏冷笑:“難怪。”
他心中再無一絲雜念,掀開車簾,逕直進了馬車:“走吧。”
“駕——”
馬車疾馳,駛出一段距離後,又與數騎匯合,一路西行,漸漸駛離了南河鎮。
……
南河鎮的早市,人來人往。
薛靈梔左瞅右看,貨比三家,終於相中了一隻肥美的母雞。
“就它了。”
這隻雞燉湯肯定鮮美。
“用幫忙殺嗎?”賣雞的老伯十分熱情。說話的間隙,他手起刀落,直接應一個阿婆的要求,砍掉了另一隻雞的腦袋,鮮血直流。
薛靈梔看得目瞪口呆,連忙擺一擺手:“不用不用,血淋淋的不好拿。”
她不敢想像自己拎著一隻流血的雞從鎮上一路回家。
“那也有不流血的殺法。”老伯乾脆利落,狠狠擰了一把雞脖子,“卡吧”一聲,雞撲騰了一會兒,便沒了聲息。
薛靈梔:“……行,多謝老伯。”
她今日趕集,特意背了個竹製的揹簍,當下將沒了氣息的母雞放入揹簍中,又去買了一點菌菇、生薑等物,在早市走走逛逛,又耽擱了約莫半個時辰,買夠所需的物品後才慢悠悠回家。
道路不好行,揹著竹簍更加不易。行至一個丁字路口時,薛靈梔將揹簍放在路旁的一塊石頭上,自己則坐在另一塊石頭上休息。
忽然,一陣“噠噠”的馬蹄聲由遠及近。
薛靈梔下意識看了一眼,發現是三人三騎。
鄉下這地方,平時連一個騎馬的人都不容易見到,更何況是三個。
薛靈梔感
依誮
到新鮮,不自覺又多看了兩眼。
為首者是個年輕公子,生的有幾分面善。但至於是在哪裡見過,她又著實想不起來。後面的兩人從打扮來看,像是僕從。
年輕公子開口:“這位大嫂,請問往青石鎮該怎麼走?”
“你是在問我嗎?”薛靈梔一呆,左右瞧了兩眼,後知後覺意識到可能是在喊自己。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將她與“大嫂”聯絡在一起,但除了她,此地確實沒有旁人。
唔,也許是因為她新婚,剛換了髮髻的緣故。
“是啊。”騎在馬上的年輕人點一點頭,手握韁繩,神情頗為瀟灑,“請教大嫂,青石鎮該怎麼走?小可是遊學的書生,聽聞青石鎮有位致仕的崔尚書……”
他輕輕“咦”了一聲:“大嫂長得有些面善。”
“這裡是南河鎮,青石鎮好像在南河鎮的東邊,再往東一些。”薛靈梔不太確定,也沒理會那句面善,“要不你問一問別人?你說的那位崔尚書,我並沒有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