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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衣裳

田夫人那日和她同樣滿載而歸,心情想必也很美麗,次日又給林若秋髮來帖子,邀她去另一個“有趣”的地方逛逛。

雖說田夫人未必真有膽量領她去看小倌,林若秋還是禮貌的婉拒了她,並非另有要事,而是……想故意吊一吊這家子的胃口。就算皇帝不是為查揚州風氣而來,麻煩未必會落到田知府頭上,可既然這兩口有自省之能,林若秋不妨讓他們多擔憂一陣子,況且,她還得從田夫人口中問出那遊醫的下落,就更不能太早讓田夫人放下心口大石,否則此人就不肯用心替她辦事了——馭人之道,大致如此。林若秋覺得經過皇帝日夜不息的薰陶,她自己也有了點進步,這令她很得意。

不過該怎麼套出田夫人的口風,林若秋實在沒主意。皇帝的隱疾在宮中都是驚天秘聞,她自然不能隨隨便便宣之於口,可除了楚鎮,她又能攀扯誰呢?魏安是個太監,更用不著,要不然,還是像從前安慰楚鎮,把留在京裡的老爹林耿拿來說事好了——反正人到中年,是真的力不從心。

但子女不言父母之過,何況是床笫之間的事,真要是以此為藉口,林若秋反倒拉不下臉來。因了這般,她終日懨懨的,飯食照吃,卻彷彿沒精神。

唯獨在望向二哥林從武的時候,眼睛裡有著些許輝光。

林從武被她看得一陣發寒,只得訕訕走近,含笑道:“娘娘最近過得可好?”

心中狐疑是否前日小賭的事被她發覺了,其實他只賭了一吊錢,不過林若鞦韆叮囑萬囑咐讓他別沾這些,到底算違訓罷?

林若秋點點頭,一雙碧清妙目愈發緊盯著他不放,其實用林從武當引子是最好的,大凡女人都有八卦的毛病,尤其在男女姻緣上,倘若得知林從武還未娶親便已出現那方面的毛病,田夫人想必會更加關切。

不過這樣一來,對林從武的形象就不怎麼好了,該不該犧牲他呢?

兄妹倆各懷心事,林從武見對方頻頻打量自己,更是提防,遂沒話也找出話來說,“娘娘可知,陛下這幾日要微服出巡,特意囑咐微臣尋幾件布衫,不能露出富貴氣象,引人注意……”

林若秋一怔,“陛下要出去?幾時的事?”

林從武暗道糟糕,如此說來,皇帝沒跟淑妃講這件事?可他以為兩人從來形影不離,皇帝定不會瞞著林若秋呢!

雖不知皇帝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不過他身為大舅子斷沒有從中挑撥的道理,只有幫忙調和的。林從武遂笑道:“也不算什麼大事,許是陛下一時興起,想查訪些民生辛苦,為了方便,就懶得多帶餘人了……”

此話一出,林若秋自然更加生氣,暗道這位二哥真是個不會說話的,合著她算“餘人”?

林從武雖嘴笨,心思卻不遲鈍,道了聲叨擾,便一溜煙的開跑。

林若秋決定了,到田夫人那裡探聽訊息時,便藉口林從武身子有恙,老父親擔憂後嗣無繼,這才請她代為幫忙。

午後,果然有田家請的裁縫送了布衫襖裙過來,林若秋望著那些土裡土氣的衣裳,模樣愀然不樂,很顯然,那些都是男款的服制,皇帝並未準備她的。

楚鎮回來時,就看到她搬了張娃娃凳坐在門檻邊上,兩隻白生生的小手在膝蓋攤成一個折角,小臉兒則面朝來人,一副被人遺棄泫然欲泣的模樣。

雖還未開口,楚鎮已感到一陣頭皮發麻,下意識摸了摸鼻子——奇怪,他又沒做壞事,何來的心虛?

大概是跟田文禮那個軟骨頭在一起待得多了,見了夫人就如老鼠見了貓,可知懼內這種症候亦是能傳染的。

楚鎮迎著她的目光上前,不待她說話,便已看到桌上零零散散的幾匹布,遂笑道:“裁縫已來過了?”

林若秋朝一旁空著的荷包努努嘴,意思是連工錢她都給了,到底是替皇帝辦差,難不成還有賴賬的道理?

可惜她這樣賢惠,也沒人體諒她半分,反倒事事都瞞著她,合著她就是個外人吧?

楚鎮品出這層意思,遂輕輕俯身,摩挲她柔膩的頸部,含笑道:“生氣了?”

林若秋有個壞習慣,平常最喜心直口快,可當她真正動氣的時候,性子比誰都彆扭,這會子也是一樣,雖不曾粗聲大氣,卻別過頭,冷哼一聲道:“臣妾怎麼敢動氣,陛下肯帶臣妾出來開開眼,已是無比寬宏,臣妾感激還來不及呢。”

楚鎮便知定是誰的口風沒把緊,讓這小妮子知道自己要出巡了,雖則他並沒打算瞞著,只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時候,明知道她會生氣,就愈發不敢提了。

這會子也一樣,明明對方給了他解釋的機會,他反倒異常沉默下來。

林若秋等著他開口,誰知他忽然變作啞巴,遂睨他一眼道:“陛下為何不說話,是覺得臣妾太過咄咄逼人麼?”

還真是咄咄逼人。

楚鎮見她整個人黏在凳子上,愣是不想站起來同自己說話,只得半蹲下身摩弄她的頭頂,微微一笑道:“這有什麼好生氣的,朕這趟出去又不為作耍,無非看看民生疾苦,很快便會回來。”

他知曉若秋的顧慮何在,生怕他被田知府那些人帶壞了,往些見不得人的地方去,其實這純屬多心,莫說他這副半殘之軀根本無法面見外人,就算他與常人無異,也犯不著去找煙花女子尋歡作樂,那些地方有幾個乾淨的,他還怕染病呢!

林若秋翹著並不瘦削的下巴,冷哼一聲道:“那陛下為何不帶我去?”

楚鎮捏了把她皮光水滑的下頜,享受完那肉乎乎的觸感,方才笑道:“又不是什麼好差事,朕哪曉得你想去?”

林若秋愈發氣鼓鼓起來,“合著在陛下眼中,妾就是這麼一個嬌氣懶怠吃不了苦的人麼?”

呃,貌似還真是,但不管這幾個形容詞多麼恰如其分,林若秋已決心耍賴到底。她拿出春耕典禮上的表現來佐證,自己還是很吃苦耐勞——哪怕只是一日的吃苦耐勞。

楚鎮被她磨得沒法,只好放棄抵抗,答應帶她出去。

林若秋正要歡呼雀躍,楚鎮卻又猶疑道:“朕只怕你穿不慣那些衣裳。”

“怎麼會?桌上的那些就很好。”林若秋早就想嘗試一下男裝打扮,小說裡不是常有女扮男裝的情節麼,她倒要看看能否認得出來。

結果顯而易見是失敗的,過分柔和的面龐與消失的喉結尚在其次,光從身段就能瞧出她是個十足的女人。那身對楚鎮而言十分平整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卻凹凸有致,胸臀都緊緊繃著,一看便是極引人惹禍的裝束。

她要是穿這麼一身逛街,絕不會有人將她當成男的,只會以為她在玩情趣cosplay。

楚鎮看得呆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來還得請裁縫來放一放腰線。”

他原本擔心林若秋會嫌這些布衫土氣而不肯穿,如今卻更添了一重危險,不知是否生過孩子的緣故,愈是平民的裝束穿在她身上愈顯誘惑性:宮裡的衣裳都是往寬大了裁製,無論多麼貼合肌膚,衣裳底下始終是空空蕩蕩的,彷彿裝的不是個人而是縷魂,倒與宮中沉悶肅穆的氣氛相得益彰。可民間的裝扮多是為方便幹活而製備,尤其符合腰身曼妙的曲線,對一個身材絕佳的女人而言看著就越發惹火了。

末了楚鎮給她拿來的衣裳,腰身起碼放寬了三寸不止,使她看起來比平時胖了一倍。

林若秋氣沖沖的找皇帝理論,皇帝卻將責任悉數推給田家的裁縫,說裁縫那裡沒有尺碼,只能目測來估量,自然失之準確。

林若秋半點不信,若靠目測能把人測成大肥婆,那裁縫還在行當裡混什麼,趁早投水自盡算了。但即使明知楚鎮不安好心,林若秋也只得乖乖忍下,她還等著楚鎮陪她逛街呢——女伴相陪和男朋友相陪到底是不一樣的。說到底,她不過是想於人前體會一下秀恩愛的滋味,好似凡俗夫妻那般。

儘管她對自己的衣裳頗有不滿,但景嫿的衣衫卻令她眼前一亮。難得出一趟門,楚瑛還小就算了,女兒是務必得捎上——順便從旁監視,免得她父皇做壞事。

雖已是四月間,楚鎮怕孩子受凍,還是請裁縫製了一件偏粉色的夾襖,穿在嫿嫿身上恰如一塊泛紅光的寶石,那面龐更是比最上等的白玉還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