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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昭憲

次早醒來,天色已經大亮,林若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只覺晨光刺得人睜不開眼。她於迷濛中發了會呆,想起自己似乎已多日未見皇帝——以往皇帝穿衣上朝時總難免將她吵醒,繼而又想起自己好似錯過了一場大戰,不知昨夜的戰事怎麼樣了。

皇帝呢,可還安好?

情急起來,林若秋顧不上將揉皺的寢衣撫平便要下床去看他,誰知一抬頭,就發現楚鎮含笑在她身邊,兩旺眸子燦若星辰。

都說女人起床時的模樣是最醜的,林若秋卻顧不著醜態被人瞧見,歡呼著上前緊緊擁抱住他。

楚鎮只覺她兩條胳膊越纏越緊,差點沒將自己勒斷氣,好容易才令她放手,微微埋怨道:“你想謀殺親夫?”

大抵是他累了一夜,而林若秋卻美美的睡了一覺的緣故,兩人平日裡懸殊的體力差距此刻竟不那麼懸殊。

林若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此時才注意到皇帝臉色青白,想必是因為多日臥床缺乏鍛鍊,昨晚上又累過頭了,不過看他的神態……似乎還挺輕鬆的。

林若秋試探著問道:“問題解決了?”

“沒解決又如何,你是不是還打算改嫁?”楚鎮輕佻的捏了捏她的臉頰。

能開得起玩笑,可知心情不錯,林若秋撅著嘴,“臣妾這樣的黃臉婆哪個肯要,也只有陛下這樣的睜眼瞎子才肯寵著臣妾罷了。”

兩人戲謔了一陣,林若秋便抓著他追問細節,明明昨日她還擔心得不得了,生怕自己有做寡婦的風險,這會子林若秋卻彷彿錯過了一百個億——若知皇帝大獲全勝,怎麼著她也該見證奇蹟的,誰知這一夜竟自睡過去了,林若秋自己都覺得自己心太大。

不過她要楚鎮繪聲繪色將戰況講給她聽,楚鎮卻覺得沒什麼可說的,因為勝利來得太容易了,幾乎兵不血刃,那些人便已舉白旗投降。

他至今也想不通齊王怎麼有膽量謀反的,還以為召集了千軍萬馬,可楚鎮親自上前一看,才發覺雙方兵力懸殊,齊王連他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甚至裝備亦稱不上精良,有些缺乏甲冑,只能披著一身破破爛爛的布衣上陣——楚鎮這會子反倒慶幸魏家將軍械賣給了北狄,而非賣給了齊王,當然也可能是齊王買不起。

齊地本就不以富庶著稱。

總而言之,在見到皇帝現身的那刻,齊王便知自己輸定了,乖乖的束手就縛。

林若秋驚奇的睜大眼,“所以他根本就沒過問錢太妃的喪事?”

真是帶孝子。

楚鎮點點頭,嘲道:“表面上是鬱太妃攛掇他逼宮,實際上他早有此心,錢太妃之死,不過是為他提供一個契機而已。”

難怪齊王一路上拖拖拉拉,不肯早日回京奔喪,想必是在暗裡糾結軍伍,準備來個放手一搏。只可惜他時運不濟,本領也不濟,到底還是讓皇帝給拿下了。

林若秋忖道:“那麼鬱太妃想必便是他在宮中內應?”

楚鎮頷首,“朕已命人查問清楚,那日萬壽節上,的確不乏鬱太妃所出之力。”

確切的說,鬱太妃只是一個幌子,酒壺中的藥是她所下,可真正能致命的毒,則是藏在杯口那一份。幸而楚鎮生長宮廷,自幼見多識廣,才沒被這些伎倆矇蔽。

林若秋有些迷惑,“可鬱太妃為何如此呢?”

她實在想不通皇帝倒了對鬱太妃有何好處,她徐娘半老,齊王不可能納她為妃,何況是他老子的女人,名分擺在那兒呢;若說鬱太妃是受人脅迫,可她無兒無女,孃家也不是什麼有勢力的要臣,齊王哪威脅得到她。

楚鎮搖頭,“朕亦不十分清楚,只能命魏安慢慢審問,盼她早日給朕一個交代吧。”

如今真相大白,楚鎮自然無須對鬱太妃尊敬有加,照樣扣了起來,只需餓她個兩三天,鬱太妃年老虛弱吃不了苦,自然什麼都招了。

其實她不招也無妨,就算礙著先帝的面子不好光明正大處置,暗地裡卻有的是法子,哪怕鬱太妃無聲無息死了,誰又敢過問?

積壓了多日的陰雲一朝散去,皇帝自是感到神清氣爽,握著林若秋的手諄諄道:“也虧你陪朕演出這場戲,否則齊王不會這麼快動手。”

他若是臨陣退縮了,皇帝反而不便將其拿下,唯有讓齊王以為皇帝命不久矣,放心大膽地逼宮,皇帝才能及時剷除這個心腹小患。

林若秋抿唇一笑,“您是臣妾的夫婿,臣妾不幫您,還能幫誰?”

世界上最簡單的情話亦是最動人的話,楚鎮感慨無比,本待送上一個香吻,可當身子貼進去時,手掌卻觸到一個尖銳而冷硬的物事。

楚鎮拿起那把剪子便傻眼了,難不成真想謀殺親夫?

林若秋左看看右看看,末了見躲不過去,只得炯炯有神的告訴她,她是準備自己使用的。

林若秋說完便不敢抬頭,她知道皇帝會罵她傻,可卻想不到他會將她按在榻上狠狠打她的屁股——就好像她平日教訓景嫿那個小壞蛋一樣。

比之疼痛,林若秋更覺得羞慚,她都這麼大的人了,憑什麼還得像小孩子一樣被體罰,還是這樣沒面子的招式,忍不住便嗚嗚哇哇的乾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