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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頁

她乖巧地依偎在甄玉瑾身側,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看來她決意留在宮裡了。話都說到這份上,厲蘭妡也不好再往前施展,於是胡亂敘了幾句閒話,便起身告退。

出了墨陽宮,厲蘭妡方將一口氣長長撥出:“這個甄玉環,虧我費了半天口舌,她還是鐵了心要做妃子,這人吶!”

蘭嫵方才聽不大懂,這會子總算明白,她亦發愁起來,“那麼咱們該怎麼辦呢?”甄玉環生得這樣美貌,即便皇帝暫時抵禦住她-的誘惑,難保日後不會淪陷,到時蘭妡的處境就危險了。

厲蘭妡眯起眼睛,堅定地打量著前方,“這回可由不得她,既然她一定不肯轉變心意,我只有幫她一把了。”

她示意蘭嫵附耳過來,小聲道:“你悄悄兒地將訊息散佈給甄玉環身邊的宮人,就說陛下明日未時會去御湖邊散步。”

蘭嫵知道她要引誘甄玉環過去,卻疑惑道:“她會信麼?如今秋深冬臨,御湖裡光禿禿地盡是些荷葉茬子,有什麼可看的?”

厲蘭妡微笑道:“秋陰不散霜飛晚,留得枯荷聽雨聲。陛下是風雅之人,她會相信的。還有一樁事你得替我辦成——”她湊到蘭嫵耳畔,密密低語。

蘭嫵聽罷,唯唯點頭。

這訊息當晚果然經由蓮兒傳到甄玉環耳裡,她聽了雖然心動,卻仍有些猶豫:“你是從哪裡聽來的?可靠麼?”

“還不是幽蘭館的宮人背地裡嚼舌根!”蓮兒努了努嘴,“小姐你是知道的,厲美人一向得寵,她宮裡的下人對於陛下的行蹤自然瞭若指掌,不然您想想,陛下為什麼總去她那兒呢?”

甄玉環躊躇道:“但若厲美人也在那裡,我恐怕還是沒機會。”

蓮兒忙道:“這個您只管放心,她們說了,厲美人近來忙於養胎,輕易不肯到外邊吹風,且陛下是清雅之人,說不定就想一個人走走呢!小姐您可得抓住機會。”

“但——會不會是厲美人設下的陷阱?”

蓮兒見她這樣踟躕不前,哀嘆道:“我的二小姐,您真是夜路走多了總怕撞見鬼!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美人,您可是貴妃的親妹妹,有什麼可怕的?她再厲害,也不過說幾句狠話,扇幾個巴掌而已,您還指望她做出什麼大事來?何況這話也是奴婢打牆根偶爾聽見的,並非存心說與我聽。厲美人再謹慎,也無法堵住滿宮人的口舌,縱有洩露也難免。小姐您可得想好,這樣好的良機,錯過了就沒有了,您莫因小失大呀!”

但凡上頭作出錯誤的決策,底下人至少要佔一半的功績。在蓮兒的一番口舌鼓動下,甄玉環身不由主地同意下來。

☆、

未時正是歇晌的時候,宮人們鬆懈不說,御湖邊也格外清淨。沿湖路的一排柳樹幾已落盡枯葉,只剩下一條條細長而柔韌的枝條在冷風中婆娑舞動,像極了女子的滿頭青絲。

厲蘭妡同蕭池從興陶館一路來到這邊,有一搭沒一搭地扯著閒話。厲蘭妡知道他對自己頗感興趣——這意思並非說他有意於她,而是出於一種冒險的。她想不通世上為什麼有這種人,然而就是有這種人。興許他的生活太-安逸了,不得不尋求刺激。

蕭池假作正經地道:“太皇太后的情況看來已好多了,想必不日就能痊癒。”

厲蘭妡點頭,“這樣最好,繡春館眼看就要修繕完畢,太皇太后很快就能搬進去了。”

蕭池用眼睛斜斜瞟著她,“厲美人真講孝心,時時侍奉在太皇太后身側,也不顧自己懷著身孕辛苦。”

厲蘭妡斂容道:“妾身腹中的孩子固然要緊,太皇太后的安康也馬虎不得。妾身作為陛下的枕邊人,不能為陛下分憂,唯有盡心竭力服侍太皇太后,以盡孝道。”

“美人對皇兄真是用心。”蕭池有些不屑。

“陛下是個好人,對臣民好,對親眷亦好。”厲蘭妡不得不承認,哪怕她不怎麼待見蕭越,蕭越大體上是不差的。他的確勤政,也的確孝順,即便是表面功夫,能做得這樣充足,已很讓人欣賞了。

“是啊,從小他就樣樣都好,誰比得過他呢!”他這句話頗有怨意,厲蘭妡著意望了他一眼。蕭池自悔失言,忙折了一段柳枝在手裡擺弄著,隨意支吾過去。

厲蘭妡也沒深問,心中暗道:肅親王心中似乎有一股不平之氣,想來同一個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卻這樣天差地別,蕭越一看就是好孩子,蕭池恐怕叛逆得多,從小就被壓得死死的,不得喜愛,長大後想必更為乖張。

這可真有意思。

兩人已近湖岸,厲蘭妡忽然指著不遠處咦道:“那不是甄家二小姐麼?”

蕭池放眼一望,果然看到一個豐潤的身影在湖邊左顧右盼,徘徊莫定。厲蘭妡笑道:“王爺莫非與其相約在此處私會?”

蕭池連連擺手,“美人切莫取笑。”

“說句頑話而已,王爺不必緊張。”厲蘭妡繼續留神細看,卻見甄玉環彷彿給什麼叮了一下,身子晃了一晃,一時站不穩便跌入湖中。

厲蘭妡與蕭池忙奔過去,只見甄玉環在水中奮力撲騰,濺起一大片水花,她努力想掙扎到岸邊,卻哪裡能夠成功。

厲蘭妡焦急地推了蕭池一把,“王爺您還不快救人!”

眼看美人就要喪命,蕭池二話不說跳入水裡,抱起甄玉環,設法將其拖到岸上——這位姑娘稍稍豐滿,因此很費了一番氣力。

甄玉環嗆了水,已昏迷過去,衣衫也盡皆溼透——她穿著一身鮮紅的衣裳,黏在身上,像溼噠噠的血,看著格外詭異。

似乎真的有血。

甄玉環裸-露在外的白皙腳踝上有兩個小小的牙孔,裡頭汩汩地往外滲著鮮血,厲蘭妡駭然指著那一處,“甄小姐被蛇咬傷了!”

“蛇?”蕭池不禁皺眉。

厲蘭妡做出很內行的模樣,仔細觀察了一圈後道:“看這樣子大概是毒蛇,得趕緊將毒血吸出來才好,不然甄小姐性命堪憂。”她眼睜睜地看著蕭池,似乎要他來做這件事。

蕭池素有憐香惜玉之心,此時卻極為為難。他將甄玉環從水中撈起,雖為救人,已算是肢體接觸,勉強可說隔著一層衣裳。但要他吮吸毒血,那就成了實打實的肌膚相親,豈不非要他負責不可?何況女子的玉足本就嬌貴自矜,倘若叫男子手觸唇碰,那更得賴上他不肯罷休。

厲蘭妡急道:“肅親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妾身是因為懷著孩子,不得不顧及腹中之子的安危,您可不能無端葬送一條性命。”

蕭池有所動搖,卻仍站著不動,厲蘭妡知道他猶豫什麼,放柔聲音道:“王爺不必擔心,此處地方偏僻,不會有人瞧見。”

蕭池人雖風流,心倒不壞,只得應承下來。厲蘭妡在一旁協助,她將甄玉環的裙襬稍稍往上摺起一段,露出光潔的小腿。蕭池俯伏在地上,小口小口替她將毒血啜淨——這毒血看著似乎很尋常,仍是鮮紅的色澤,並未發紫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