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0頁

“這說明上天在庇佑娘娘,特意派嬪妾來襄助娘娘。娘娘若是轉世下凡的觀音,嬪妾就是為您持瓶的童子,無時無刻不陪伴在您身側。”厲蘭妡厚顏無恥地說。

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甄玉瑾悶悶地想。

甄玉環這邊的問題解決了,肅親王那頭卻起了風波。蕭池堅稱自己只為救人,根本對其無意,沒必要娶這個女人。

甄玉環聽了這番義正辭嚴的話,幾乎氣了個半死,險些又上一回吊。厲蘭妡好說歹說攔住了她,一面又去請蕭越說項,從中斡旋;另一邊,丞相府也在施加壓力,最終蕭池迫於無奈,只好答應下來。

經過許多波折,甄玉環總算順利地嫁進了肅王府,儘管只是個側妃。她倒是高高興興,半個甄府的人卻都耷拉著臉,甄夫人尤甚——這樁故事本就不怎麼有臉,二則,她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至於甄玉瑾,她卻說不出自己是怎樣一種心情,她這個妹妹不能再幫她的忙,她反而因此如釋重負,真是罕事。

整個冬季,厲蘭妡都安安分分地蝸居在幽蘭館養胎——或者說養膘。春天到來的時候,她的臉比去歲圓潤了好些,奇怪的是反而變得動人了,大約她這種面相要多點肉才好看,從前原是太瘦;除此之外,她的肚子也足足大了一圈。

繡春館早已修繕完畢,太皇太后也已搬進去。如今兩人的宮殿挨著,低頭不見抬頭見,太后便是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每日過去請安——她自己都是做婆婆的人了,上頭還有一個婆婆壓著,不知何時才能出頭,難免有些怨氣。

至於其他妃嬪,大約預見到宮中風向的變化,如今除勤去慈頤宮請安外,順道也會到繡春館一趟。太皇太后總說不願旁人打擾,如今常常有人來擾她,她反而比以前精神。

這一日,太后及甄玉瑾、賈柔鸞等幾個嬪妃都在繡春館閒坐,厲蘭妡為了表現自己與太皇太后非同一般的親近,一向來得最勤的,自然也陪侍在側。

太后看著厲蘭妡隆起的肚腹道:“厲美人這一胎肚子尖尖,想必是個男孩兒。”

“越兒膝下只有一女,多個皇子也好。”太皇太后雲淡風輕地道。

厲蘭妡小心地用手掩住肚腹,溫婉笑道:“皇子皇女都好,臣妾能侍奉陛下身側已是三生有幸,不敢痴心妄想。”她小心地覷著甄玉瑾和賈柔鸞的臉色,卻見那兩位管自笑著,眼裡卻有掩飾不住的妒意。

連這種謙卑的話也無法使她們放鬆警惕。懷了孩子就像懷了個炸彈,不管最終結果如何,總是鬧得人心惶惶,厲蘭妡知道自己必須打起精神。孩子出生之前,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這些人就已經慌得這樣;若生下來果然是個皇子,她們還不知道會怎麼盤算呢。

從繡春館請安回來,經過秋宸殿,厲蘭妡可巧與那位驕矜的霍夫人打了個照面。霍夫人閒閒地挑起嘴角,“喲,這不是厲美人麼?果然得寵的就是不一般,眼睛都朝向天了,也不看著前面!”

又是一個蠢貨。厲蘭妡恭敬地施禮,“霍夫人安好。”

“不敢當。厲美人是什麼身份,合該本宮向你請安才對,豈有你向本宮請安的道理?”霍夫人裝模作樣地還了一禮,“厲夫人金安,哦,我忘了,妹妹還只是美人,還沒做到夫人呢,不過沒關係,反正遲早會有那一日的!”

“夫人說笑了。”厲蘭妡很難維持住臉上的笑意。

她將欲轉身離去,霍夫人卻偏偏攔住她,“妹妹別忙著走呀,姐姐還有幾句體己話與你說呢!”

厲蘭妡努力咧開嘴,“夫人想說什麼?”

霍夫人神神秘秘地湊到她耳畔,“你知道嗎?昨兒我去看了韋更衣,她告訴我一個天大的秘密。”

“哦?她說了什麼?”厲蘭妡眉心一跳,面上仍不露聲色。

“她說——她當初是被人陷害。她推你的時候根本沒用那麼大的力,是你自己順勢倒下去的,你根本是在誣賴她!”霍夫人瞪大眼,神情異常猙獰。

厲蘭妡心平氣和地道:“不過一個獲罪棄妃的話,也值得夫人費這樣大的精神。她說什麼便是什麼嗎?當初那麼多人看在眼裡,嬪妾是被韋氏親自推入湖中的,莫非她們都被我收買了不成?何況陛下早有定奪,夫人若再糾纏下去,反而於自身無益。”

霍夫人恨不得揪住她的衣領,“你莫以為可以永遠這樣囂張下去,我知道,你背地裡做的事肯定不止這一件,倘若讓我抓住了把柄,你就……”

“我就怎麼樣?”厲蘭妡退後一步,冷冷地按著肚子,“夫人從韋氏身上沒有吸取教訓嗎?還是說,您想親自嘗一嘗打入冷宮的滋味?”

“你……”霍夫人氣了個倒仰,恨不得立即給厲蘭妡一個耳光,她的手停在半空中,因為一個聲音喚住了她,“表姊,外頭風大,你該進去歇歇了。”

只見傅妃嫋嫋向這邊過來,她身著豆綠色繡鸞八幅裙,臉上薄施脂粉,像山澗小溪一般清澈宜人。

她緩緩將霍夫人舉起的手放下,柔聲道:“表姊,你身子不好,還是少在外頭吹風罷。”

霍夫人吵起架來中氣十足,倒瞧不出哪裡不好,不過她聽了傅書瑤這番話,面上卻掠過一絲難言的畏懼。她鐵青著臉,目光在傅書瑤與厲蘭妡身上來來去去,終於迴轉身,蹬蹬走進秋宸殿,並且立刻關上殿門。

厲蘭妡方屈膝行禮,“傅妃娘娘安好。”

傅書瑤抬著她的手,不讓她躬身,“你現有著身孕,不必行如此大禮。”

厲蘭妡只覺她握著自己的手力道極大,一時微感詫異,不過既然對方這樣親和,她也就順水推舟地起來,一面笑道:“霍夫人彷彿很怕娘娘。”

傅書瑤若有所思地說:“她是怕我。”

“嗯?為什麼呢?”厲蘭妡不覺大感興趣,霍夫人位分在上,看著也比傅書瑤健壯,為何會害怕這個文弱清秀的表妹?

☆、

傅書瑤搖了搖頭,笑道:“也沒什麼。你大約不知道,我這位表姊打小兒便是魯莽的性子,最是強橫的。有一回我們眾姊妹一齊作耍,不知怎的惹惱了她,她沒佔住理,竟動起手來,結果……”

“結果反而是她吃了虧,”厲蘭妡奇道,“她比你大上幾歲,竟打不過你?”小時候的恐懼往往會伴隨一生,難怪霍夫人忌憚。

傅書瑤眉眼裡含著促狹的笑意,“當時她足足比我高上一個頭,滿以為我不是她的對手,卻不知我自小跟著父親學武,身子骨遠非常人可比。”

她父親是武威將軍,有此家風也不足為奇,厲蘭妡想起中秋夜宴那日傅書瑤所作的劍舞,的確婀娜剛健,瀲灩生姿。

但,為何傅書瑤看著卻這般弱不禁風呢?這念頭才一閃過,傅書瑤已看出她的心思,一笑而道:“你想必奇怪我為何這樣孱弱?”

厲蘭妡訕訕道:“是嬪妾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