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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蘭妡很快下了決定,“那麼臣妾也要去。”

☆、

貴妃和淑妃都將隨君出獵,宮中事務便悉數託付給太后料理。厲蘭妡謙卑地跪在地上,“臣妾等陪王伴駕,宮裡就有勞太后費心了,還有兩個孩子,也都麻煩您多加照顧。”

太后斜睨了她一眼,“自己的骨肉,你竟然捨得拋下?”

厲蘭妡有條不紊地說:“臣妾是皇子和公主之母,自然私心有所不忍。但臣妾身為陛下的妃妾,第一要務是伺候好陛下,至於兩個孩子年紀尚小,乳母便能安置妥當。何況來去不過數月之期,臣妾想應當無礙。”

太后哼了一聲,“罷了,你既然已經決定,哀家也懶得勸你,你安心去吧。”她看得很明白,厲蘭妡不過怕這幾個月變數太大,害怕有人奪了她的恩寵,所以才緊巴巴地黏著皇帝,以保萬全。太后內心對於這個女人不免又多了幾分鄙薄。

出了慈頤宮,蘭嫵擔心地道:“婕妤,你真的一點也不擔心嗎?皇子和公主這樣小,你卻……”

厲蘭妡滿不在乎,“宮中有太后在,有什麼好擔心的。”

“可是,太后對你頗有成見,恐怕……”

厲蘭妡微笑起來,“她老人家再不喜歡我,忻兒和明玉總是她的孫兒孫女,太后定會護得他們周全。”

話雖如此,厲蘭妡轉頭就去找了聶淑儀,請她多加照拂。聶淑儀上次受了她的恩,正愁無以為報,一口答應下來:“妹妹放心,我反正每日閒來無事,正好多來這邊走走。”

聶淑儀雖然性子軟了些,到底有個淑儀的位分在,幾個高位的妃子一走,誰也難為不了她,有她可以多一重保障。

厲蘭妡忽然想到還有一個強大的外掛——系統君小江。這小傢伙輕易不肯現身的,這回大約是感應到她的召喚,總算千呼萬喚地出來。

厲蘭妡見了他,也來不及說廢話,便軟磨硬泡地拜託他照顧兩個孩子。

小江只是悶悶地晃了晃腦袋,不像點頭也不似搖頭,不知道算不算同意。他翻著一雙死魚白眼道:“敢情我這個系統還得當你的保姆?”

厲蘭妡奇道:“你不是說喜歡小孩子嗎?現在正是你表現的時候了。”

“可我喜歡女孩子,不喜歡男孩子。”

厲蘭妡恨不得捶他一下,“我不管,這兩個孩子互為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必須負起責任,何況要不是你,他們根本不會來到這世間呢!”

小江小聲道:“又不是我生的……”

這回厲蘭妡毫不猶豫地揪起他圓潤的臉蛋,硬生生將圓形扯成多邊形,終於迫使小江答應下來。

小江摸了摸紅腫發痛的臉頰,覺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悲催和憋屈的系統君。

諸事安排妥當,剩下的便是收拾行裝,整頓人馬。蘭嫵當然是要帶去的,擁翠則留守幽蘭館。厲蘭妡特意將她叫來,摒開眾人,和煦道:“擁翠,蘭嫵得陪我去往北地,這宮裡就剩你主事了,你得放警醒些,兩個孩子身上也馬虎不得。”

擁翠肅然拜倒:“奴婢定不負婕妤所託。”

厲蘭妡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笑意澹澹:“擁翠,你一向穩重,也稱得上能幹,但你知道我為何不像對蘭嫵那樣重用你麼?”

擁翠只覺心中一緊,忙道:“奴婢不知。”

她知道厲蘭妡對她起了疑心,一顆心幾乎跳到腔子裡,脊背也抻直了。就在她以為這位主子會進一步質問時,厲蘭妡卻輕輕嘆道:“罷了,我不管你是何人耳目,也不想追問從前田美人的舊事,但我希望你清楚一點,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你是想沿著別人劃好的舊路一成不變地走下去,還是另選一條更新、更開闊的路,全在於你自己。”

擁翠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連分辯亦不敢分辯。她只感覺厲蘭妡繁複的裙尾輕輕從她面上拂過,耳邊猶自傳來她的低語:“每個人都想為自己謀得更好的生活,這無可厚非,前提你得知道哪方才最好。”

七月流火,暑氣漸散,天氣漸漸涼爽下來,而轔轔的車隊也終於出發。厲蘭妡看了看隨行的同僚,加上她自己一共六位宮妃。除了蕭越先前提起的甄玉瑾、賈柔鸞、傅書瑤,還有兩位是霍婕妤和白婕妤。

白氏為漠北皇族之姓,這位白婕妤早前也是漠北送來修好之用,稱是漠北郡王之女,後來才查清不過是一般貴族冒充,蕭越得知實情後並未大發雷霆,依舊封為婕妤,好生相待,漠北於是愈發抱愧在心。蕭越帶上她,想必也有自己的用意。不過,霍成顯為什麼會跟來?

厲蘭妡皺起眉頭,悄聲向蘭嫵道:“霍婕妤不是尚在禁足中麼,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蘭嫵不愧宮中萬事達之名,很快便予了回應:“據說是傅妃娘娘勸的皇上,說這回安平侯世子隨行在側,若見不到姊姊,恐怕心中難安。”

傅書瑤倒會抓人弱點,不過她為何這樣做,僅僅因為霍成顯是她表姊?厲蘭妡望著遠處談笑風生的傅書瑤,只覺百思不得其解。

路程遙遠,男人們騎馬,女人自然是坐在馬車上。厲蘭妡也有自己的一輛車駕,她坐在車廂裡閉目養神,對面的蘭嫵卻不住搴簾子朝外邊張望。

厲蘭妡幽幽開口:“你別興頭太過了,讓人瞧見成什麼樣子。”

“可是外面真的跟宮中大有不同,婕妤你就不想瞧瞧嗎?”

“你呀,到底是小孩兒心性。”厲蘭妡無奈地搖了搖頭。她終究捺不住好奇,從蘭嫵掀開的簾子探出半個頭去。

他們走的是官道,不比市井小路熱鬧擁堵,卻另有一般清平氣象,透過兩旁來往的行人,隱約可以窺見盛世風華。

厲蘭妡忽然起了玩心,想看看其他妃子是不是悶聲不響地坐在馬車裡。她果然朝左右望去,可巧與霍成顯的一張粉臉打了個照面。厲蘭妡朝她露齒一笑,霍成顯則鐵青著臉縮回到車廂裡,隨手將簾子遮嚴。

看來哪怕關了三個多月,這位霍婕妤的脾性還是沒有絲毫變化。厲蘭妡反而因此放心,只要對手還是一樣蠢,她就不怕會打敗仗。

車隊愈往北駛,道路兩旁的景物愈見荒疏,蕭條偏僻,彷彿由人間去往幽冥洞府。而天氣也漸漸涼下來。蘭嫵忙著開箱檢視,一面憂愁道:“到那裡只怕更冷,不知道大毛衣裳夠不夠。”

厲蘭妡淡淡地掃她一眼,“你也太杞人憂天了,咱們是跟著陛下過來的,還怕沒衣裳穿?”說罷,她兀自望向窗外。

到了圍場,人跡反而多起來,在一望無際的綠草地上——不能說多麼綠,這裡的秋天來得快,草尖已泛了黃,不似夏天那般鮮潤——到處矗立著蒙古包般的玩意,像一個個巨大的圓形蘑菇,厲蘭妡看著頗覺新奇有趣。

這塊地界其實有點曖昧,不能完全算作漠北的領域,也不能說是大慶的範圍,這問題在幾十年前已經存在,到現在仍沒搞清。總而言之,這裡的氣候更接近漠北的風土,所居住的也多數是漠北居民——亦有大慶人混雜其中,比例接近七三開。幾乎每年,大慶的皇室和貴族都會來這裡狩獵,而漠北人也總是表現出歡迎——其中的態度著實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