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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頁

“妹妹你便甘心在這個位分上熬死下去麼?皇兄至今未有立後,你莫非不想嚐嚐萬人之上的滋味?”蕭姌的聲音充滿誘惑,令人幾乎只看到她那兩片富有煽動性的嘴唇,“倘若你我聯手,我不但會助忻兒成為太子,甚至可助你坐上皇后之位,這樣母憑子貴的似錦前程,莫非你不想擁有……”

厲蘭妡仍靜靜地看著她,如同一座泥塑的雕像,絲毫不為所動,連睫毛都沒顫動一下。

蕭姌發覺自己的話沒達到預期的效果,不免大失所望,她起身道:“我的話只能說到這個份上,再多也不能了。妹妹,你仔細想想吧,不但是為了自己,也為了你的幾個孩子。”

她輕輕喚住自己的女兒,“阿芷,隨孃親過來,咱們該去看望你曾祖母了。”

陳芷戀戀不捨地跟著親媽離開,蘭嫵則悄悄進來,“婕妤,和嘉公主方才的話其實有幾分道理,您為什麼不答應她呢?”顯然她適才都聽在耳裡。

“我沒說不答應,只是不能現在答應。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往往算不上好東西。”厲蘭妡方始微笑,“看著吧,咱們不必著急,畢竟她才是有求於人的一方。”

其實蕭姌的話句句都戳在她心裡,她也的確需要蕭姌的幫助,有了這位嬌寵公主的助力,無異於多一份籌碼。不過蕭姌那性子不是好相與的,若是顯得太過急切,難免叫她看輕,反而因此陷入被動。厲蘭妡決定吊一吊她的胃口,至於時限是多久,則取決於這條魚有多大,是否值得。

而且,蕭忻終究是她的親生子,她不願如此潦草地決定他的一生,哪怕他只是一段資料。

從漠北迴到宮中,日子恢復到從前的風平浪靜。閒來無事,厲蘭妡亦將系統喚來,感謝他這些日子承當保姆之功,另則問起自己的任務完成情況。

小江舉起手中的字條,“目前等級:五;進度:30”。

厲蘭妡敏銳地注意到這張字條與以往有所不同,“為什麼上面的字是紅色的?”她記得以往都很正常呀,類似黑色中性水性筆寫出的效果。

“你說呢?”小江翻了個白眼,不負責任地消失在空氣中。

厲蘭妡腦中飛速地思索著,按照常理來說,紅色是警戒色,小江此舉顯然在傳遞某種危險的暗號,不過是什麼意思呢?從前她也有受挫的情況,小江都未予以提醒,而她也平安度過,莫非這次不一樣?

懷著這種疑慮,厲蘭妡對這個冬天抱有相當大的不確定性,好在終於順利過去,她不禁鬆一口氣,同時暗道自己疑神疑鬼:也許小江常用的那支黑色筆沒墨了,碰巧換了一支紅色的,只此而已。

春日融融,厲蘭妡帶著兩個孩子來給皇太后請安,可巧其他妃嬪也在,一行人互相湊趣,笑語喧闐,十分熱鬧。

甄玉瑾趁著氣氛活絡,含笑開口:“太后,宮裡只有咱們幾個姐妹,趁著眼下天氣和暖,不如為皇上選秀吧,也好充實後廷,為陛下開枝散葉。”

太后睨了她一眼,“哀家從前每每說起,你總是推脫不肯,怎麼如今反倒自己提起來了?”

甄玉瑾面露羞赧,“臣妾從前不曉事,以為陛下會偏寵臣妾一人,所以犯了糊塗。如今日子清淨,反而想通了,多一個人爭寵又有什麼要緊,為陛下綿延後嗣才是第一要緊事。按理選秀該三歲一舉辦,如今陛下登基都第六年了,還一次選比都未有過,未免說不過去。何況自韋更衣失寵、霍婕妤受冷落、白婕妤因罪殞命,如今宮裡就剩這幾個人,瞧著冷落悽清得很,哪怕是為了陛下的心緒著想,多些人熱鬧也好。”

厲蘭妡聽了這一番長篇大論,便知她有備而來,想必甄玉瑾自知不敵,意圖引進外援,分她的寵。

太后卻頗感欣慰,“難為你這孩子想明白了,早該如此才好,說到底,皇帝的心都不可能屬於哪一個人,你們都仰仗他的廕庇生存,與其想盡辦法獨佔風光,倒不如學會與人分享,彼此爭奇鬥豔,才能造就□□滿園。”

厲蘭妡隱隱覺得這話更像是說與她聽的,她的嘴角微微勾起,臉上的神情也微妙起來。

甄玉瑾為難道:“可是臣妾近來的話陛下多半不愛聽,恐怕……”

太后理所當然地接過這杆紅纓槍,“無妨,哀家會親自與他說,想來哀家的話,皇帝總能聽進一二。”

甄玉瑾於是歡喜起來,“太后肯做主那是再好不過了。”她又看著厲蘭妡道:“姐姐提出此種舉措,厲妹妹不會有異議吧。”

厲蘭妡笑容溫婉,“自然不會,貴妃姐姐也是為了陛下考慮。”

“妹妹肯體諒最好,”甄玉瑾假惺惺地說,“其實我倒是憐惜妹妹你屢屢受孕辛苦,還得盡心伺候陛下,更是百上加斤。不過妹妹你放心,等新人進宮之後,你就能輕鬆多了。”

太后在一旁看她們明爭暗鬥,只淡淡一笑。

厲蘭妡面上表現得雲淡風輕,其實內心並不平靜,誠如甄玉瑾所說,她能脫穎而出,全因宮中妃嬪數量有限,而且質量高的不多,她的獨特之處才吸引了蕭越的目光。但若大肆舉行選秀,大規模的新人進宮,勢必會對她的地位造成衝擊,且其中總能有幾個鶴立雞群之輩,一旦這些人成長起來,她就更岌岌可危了。

無論如何,選秀對於她都不是一件好事,她必須想法子阻止。

是夜,蕭越照舊來幽蘭館。厲蘭妡伺候他吃了一餐便飯,又捏了一回肩,趁他身體鬆弛,精神上也舒緩之際,便道:“陛下可聽說了麼,太后娘娘打算為您選秀呢。”

“倒不曾聽見說起,”蕭越閉著眼,俊逸的面容平和而莫測,“母后私底下同你談的麼?”

“怎會?是今兒去慈頤宮請安時,太后當著眾位宮中姐妹的面親口說的,雖然是甄貴妃提的議,太后娘娘好似也很贊同。”

“你好似不大高興。”

厲蘭妡將頭靠在他肩上,在他堅實的肌肉上輕輕齧咬著,像是恨不得啃下一塊才好。她口中幽怨地道:“臣妾比不得甄貴妃那般賢德,可以眼見自己的夫君寵遍萬人,臣妾不過是一個心胸狹隘的女子,只願陛下眼中心中都是臣妾,再無旁人——自然,這只不過是臣妾一番糊塗想頭罷了。”

“誰說這是糊塗想頭?”蕭越驀然轉身,執住她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道:“朕問你,你是否真不願朕選秀?”

他的眼裡有湛湛秋水,割斷迷濛春光。厲蘭妡下意識地點頭,“是。”

“那好,朕會告訴母后,朕不願選秀,請她打消這個念頭。”蕭越鬆開她,平躺到枕上。

他睡了。是的,對他而言,這不過是一件小事,不過一念之間。可是作為他的一名妃子,厲蘭妡剛剛體驗了從地底到雲端的感覺,這種感覺無關蕭越,但卻離不開蕭越。

她恍惚覺得自己的心境開始受到蕭越這個人影響了,這令她感到惶恐,儘管她不會因此改變。她還是她,永遠自私自利的厲蘭妡,她身邊睡著一個同樣自私自利的男人,也許他最終會因她變得無私,但那也代表不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