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61頁

李太醫的話無疑是另一種佐證,傅書瑤拍了拍手,便有一名小丫頭戰戰兢兢地上前來,傅書瑤指著她道:“臣妾也是瞧著賈妹妹死狀有異,才想起那批未動過的黑曼羅,忙檢視才發現,果然少了幾株。又趕著詢問下人們,總算逼她們說了實話,雪枝就是當時的見證。”

蕭越皺起眉頭,向那丫頭問道:“你既然瞧見,為何不早點說出來,非等到現在?”

雪枝縮著肩膀跪在地上,“奴婢當時只瞧見賈才人偷偷揣了東西在懷裡,並不知是什麼——因賈才人素來有些左性,奴婢也不敢深究,也是過後才發現原來少的是黑曼羅,但那時賈才人已全部吃進腹中了,此物無藥可解,奴婢情知必會出事,就更不敢說明真相,深恐牽連到自己……”

她這一番話合情合理,還順便黑了賈素鶯一把——堂堂一個宮嬪,竟然幹些小偷小摸的勾當,還因為顧惜容貌而亂吃東西,甚而因此殞命,更甚者難免會聯想到賈家人是否都如此愚蠢。

賈柔鸞氣不打一處來,“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合謀陷害我妹妹,眼下又來假撇清,等我稟明瞭太后,定要一個一個地收拾你們!”她一向平和,難得有這樣失去分寸的時候。

蕭越淡淡垂下眼皮,“淑妃,你激動過頭了。”

賈柔鸞猛然清醒,知道自己破壞了一貫的形象,忙賠笑道:“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因為痛惜阿鶯的死,所以急躁了一些……”

她這份笑更不合時宜呀!厲蘭妡暗道,看來賈柔鸞在蕭越心中的印象勢必要大打折扣了。

蕭越再不理賈柔鸞,而是向傅書瑤道:“雪枝這個丫頭不夠妥帖,不宜留在宮中伺候,與她點銀子,讓她回家去吧。”

傅書瑤恭順地應道:“是。”那叫雪枝的丫頭也不敢做聲。

蕭越緩緩起身,“賈才人雖入宮未久,念其品德端方,溫順守禮,著按美人禮下葬。”

甄玉瑾和賈柔鸞正要應旨,卻聽蕭越道:“貴妃要料理宮中瑣事,淑妃心情悲痛,恐難以支撐,葬禮一應事宜都交由傅妃你來安排罷。”

傅書瑤柔柔答應下來,“臣妾定不負陛下所託。”

另兩人臉上一滯,甄玉瑾第一個耐不住,待要說話:“陛下……”蕭越卻吩咐道:“還有一樣,霍婕妤上回因去往圍場才得以自由,如今既已回宮,仍舊禁足秋宸殿罷,次則罰三個月月俸。”他冷冷道:“想來總是吃得太好,所以話也格外多。”

厲蘭妡噗嗤一聲笑出來,想不到蕭越也這般毒舌。

甄玉瑾卻沒有笑的心情,她清楚蕭越這是殺雞儆猴——方才雖是霍成顯承擔了主攻厲蘭妡的任務,她和賈柔鸞也旁敲側擊了不少。

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暫且忍氣吞聲,等待再度揚眉的那日。霍成顯還要抗爭,甄玉瑾直接命小太監堵上她的嘴,拉到宮外去了。

蕭越跨前一步,向厲蘭妡伸出一隻手臂:“朕打算去你宮裡,你跟朕一道走吧?”

厲蘭妡含笑退後,“陛下請先去吧,臣妾還有點話想跟傅姐姐說。”

蕭越無奈,“也罷,那麼朕就在幽蘭館等你。”

他一出去,甄玉瑾等人也沒了留下去的心情,相繼離開。這裡傅書瑤方看著厲蘭妡笑道:“妹妹有什麼話與我說?”

厲蘭妡笑眯眯地看著她,“妹妹想知道,姐姐為何要幫我?”她雖然不怕禁足,自有一套脫身的法子,不過有了傅書瑤的援助,自然方便快捷得多。

傅書瑤搖頭,“我不是幫你,只是說出事實。”

厲蘭妡看了床上的死人一眼,那陰森的寒氣未能使她產生畏懼,她上前一步,眼睛看著傅書瑤的眼睛,“姐姐何必與我打誑語呢?你我都很清楚,賈才人雖不算格外聰明,總不至於蠢到見了一樣東西,不管有毒沒毒就胡亂吃下去,甚至害了自己性命——但凡有點腦子的人,回去之後都能想出來。”

“想出來又如何?”傅書瑤管自笑著,“陛下聖旨已下,此事便已蓋棺定論,誰也不能再追究。”

厲蘭妡定定地看著她,“我希望姐姐告訴我一句實話,賈才人的死是否與姐姐有關?”

“自然是有關的,我不是已經說了嗎,若非我託人送來那些花兒,賈才人也不會誤服中毒。”

“姐姐!”厲蘭妡嘆道,“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傅書瑤慢慢收斂了笑意,“倘若你以為賈才人是我害死的,那麼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事情並非你想的那樣。”

傅書瑤的眼睛裡永遠氤氳著一層霧氣,叫人看不分明,哪怕現在雲開煙散,裡頭也汪著一灘水,令人難以捉摸。

只有這個人是她永遠猜不透的,厲蘭妡的嘆息更深了:“但願姐姐不要令我失望。”

回到幽蘭館,蕭越果然已經等候在內,見到厲蘭妡的一刻,他嘆道:“現在朕明白你往日等朕的心情了。”

他以為這句話是深情的機鋒,在厲蘭妡聽來卻只是自大的宣告——他憑何以為自己會為他苦苦等候,甚至化作望夫石?

不過,也許她的確有那麼一點心情呢?裝得太久了,誰也難保那諸多假裡不會摻上一點真。

蕭越見她失神,一揚手將她攬住,“怎麼去了那麼久?莫非傅妃在你眼裡比朕還重要麼?”

厲蘭妡倚在他懷中,樂得讓自己省點力氣,“臣妾不過和傅姐姐說幾句閒話,陛下就醋妒成這樣,陛下每日面見那麼多大臣,臣妾的醋缸不該漫到海里去了?”

蕭越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屬你能說會道!”

厲蘭妡伸手抱住他的頸,“陛下方才為什麼不疑心臣妾?”

“因為朕知道你不會做那樣的事。”

看來她在蕭越心中的形象還是很美好的,倘若蕭越知道自己受了多年的欺騙,不知道會是什麼表現。厲蘭妡頑皮地笑道:“倘若臣妾真是個壞人呢?陛下還會不會喜歡臣妾?”

蕭越認真想了一回,“朕或許會討厭你,可是仍不得不喜歡你。”

厲蘭妡失笑,“這叫什麼話?可以同時喜歡和討厭一個人嗎?”

“為什麼不行?討厭,是從理性上而言;喜歡,卻是感情的自然體現。朕已經習慣於喜歡你,就算你不再是從前的你,朕也無法改變這種習慣了。”

厲蘭妡有一瞬間的恍惚,她知道有的男人可以將情話說得很動人,蕭越顯然不是,可他現在的話的確很像情話——厲蘭妡不願承認自己被打動了,可她的確有一點感動。

蕭越的氣息咻咻拂在她耳邊,帶著雄性的熱力,這是真的;他唇上才將刮過,如今又冒出了密密的青茬,刺得她的肌膚一陣陣發癢,這也是真的;他烏黑的發、圓亮的眼、強健的身軀、合體的衣裳,這些都是真的,他整個人都具體可感,不像是假的,倘若她在一個虛擬世界裡所體驗到的處處都是真實,她是否還分得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是否還有必要追求什麼是真、什麼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