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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頁

江澄心一凜,忙正容道:“嬪妾不敢。”

好一個甄玉瑾!厲蘭妡本以為她轉了性了,所以不來找自己的茬,豈料她竟然玩這一手!如此雙標的做派,難免會激起眾人對她的仇恨,令她成為人人皆欲除之而後快的公敵。

厲蘭妡笑道:“貴妃娘娘,嬪妾已是三個孩子的母親,怎會還像從前那般不曉事?眼下處在緊急關頭,眾人都當與陛下共進退,嬪妾亦在極力省儉。娘娘若是不信,不妨派人調查各宮此月的用度,嬪妾自信沒有逾矩。”

甄玉瑾哼了一聲,不再多說。她當然不會真派人抽查——雖然她當眾提倡節約用水,認真檢查起來,沒準她宮裡用的水量是最多的。

甄玉瑾不願繼續這個話題,轉向賈柔鸞道:“賈妹妹,聽聞太后最近鳳體抱恙,不知要不要緊?”

賈柔鸞正在出神——興許是為姨母的事憂心,當下驚醒便道:“倒算不上多麼嚴重,只是瞧見太后娘娘難受,妹妹心中實在不忍。”

甄玉瑾關切地道:“請太醫看過不曾?”

“已經看過了,只是太醫也瞧不出什麼,只說上年紀的人身子骨本來就弱,有個三病兩痛也是難免。”

“宮中的太醫總是如此,自己醫術不精,總是半真半假地找些話推脫。”甄玉瑾道,“妹妹,煩請你回去告訴太后娘娘,說我明日就去看她。”

賈柔鸞以帕拭淚,“有勞姐姐了。”

她兩個再沒有這樣好,厲蘭妡在一旁看著,只覺暗暗納罕。

繡春館中,厲蘭妡正在伺候太皇太后喝粥——天氣熱,老人消化不好,只有一點清粥小菜尚能落胃。

飲畢,厲蘭妡將碗挪開,仔細用淨帕拭去太皇太后嘴邊的殘渣,十分溫柔妥帖。老婦人靜靜地看著她:“你才生下慎兒沒多久,怎麼也不多陪陪孩子?”

“慎兒有乳母照料,臣妾用不著費多少精神,何況——”厲蘭妡笑道,“太皇太后大約不知道,明玉這孩子十分老成,竟知道看顧幼弟了,有她在,臣妾可以省不少心。”

“那可真是好,在這皇室之中,感情深篤一點總不是壞事。”老婦人嘆道。

厲蘭妡知道她又想起自己那稀薄的婆媳情誼和母子情分,不禁暗暗一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江澄心本在一旁安靜地為老婦人誦讀一本古詩集——老婦人喜好風雅,也雅好詩文。這會兒她便放下書本道:“昭儀娘娘,嬪妾聽說太后娘娘亦抱恙在身,您何不往慈頤宮侍疾,此處交由嬪妾就好。”

這個江美人,果然耐不住了,竟三番兩次地與她作對。厲蘭妡溫溫柔柔地笑道:“太后那邊自有貴妃和淑妃料理,用不著我費多少精神,反而太皇太后這邊我實在放心不下——沒有一個忠誠可靠的人守在旁邊,叫我如何抽得開身?”

這意思便是將江澄心也劃入不忠誠的那撥,她臉上一滯,覺得有些下不來臺。尷尬之餘,她仍舊取過掉落在地的古詩集,裝模作樣地誦讀起來。

厲蘭妡嘴上如此說,回去想了一想,覺得皇帝的媽病著,自己若不看上一看,實在有些說不過去。於是她挑了蕭越得閒的一日,跟著他一齊來到慈頤宮,避免出現冷場。

誰知一進去,卻發現太后床邊圍了眾多妃嬪,原來她們聽說蕭越要過來,也都齊巴巴地趕上這個時候,既可見上皇帝一面,也能趁勢展露自己的孝心。

蕭越排開眾人上前,溫然看著床上的病人道:“母后,您身子還好麼?”

厲蘭妡隨在他後邊發問,“太后娘娘,你是否覺得哪裡不舒服?”

太后不看兒子,卻看著厲蘭妡,“厲昭儀,慎兒還好麼?”她的聲音聽著很虛弱。

厲蘭妡忙道:“太后放心,忻兒和慎兒都很好,明玉也一切如常。”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的手抖抖索索地縮回到被子裡,臉也轉過去,似乎不想談論自己的病。

厲蘭妡見她容色雖然憔悴,身子卻未見消瘦,那雙手也如常,實在想不通哪裡有病。

賈柔鸞以手覆面,“太后這病竟不知怎麼回事,也沒發燒,也不見咳嗽,只是精神不濟,再則直嚷心口疼,問過太醫,也都瞧不出什麼,有說不是病,究竟沒個定論。”

蕭越關切地看著母親,“母后今日可覺得好些?”

仍是賈柔鸞替她回答,“今天的精神還算好些,前幾日還要糟,為怕陛下憂心,太后娘娘不許臣妾告訴您,可是這個模樣……”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彷彿說不下去了。女孩子的心腸本來就軟,何況她還是太后的親眷。

太后掙扎著起身,蕭越忙為她扶住肩膀,太后看著他,眼裡盡是蕭索:“越兒,你不必為我擔心,俗話說得好,五十而知天命,到了這個年紀,我還有什麼可愁的、什麼放不下的。”

蕭越替她將枕頭扶正,溫順地道:“母后切莫說這樣話,您定要長命百歲,往後明玉出嫁,忻兒娶妻生子,您都得一一見證,眼下這一點小病算得了什麼呢?很快就能過去的。”

厲蘭妡暗道,蕭越想的還真是長遠,她自己都還從未考慮過這些事呢。

甄玉瑾在一旁看他們母子情深,自己彷彿也熱淚滿眶,她忽然提議道:“陛下,臣妾恍惚想到,太后娘娘未必是病,興許是叫什麼魘住了,不如請明華殿的法師來瞧瞧。”

蕭越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魘住了?”

甄玉瑾有些怕他,硬撐著道:“既然宮中的太醫瞧不出來,不如換個法子,好賴試上一試,興許成功了,那不是皆大歡喜麼?”

賈柔鸞亦抱著蕭越的袍角哀道:“臣妾知道陛下素來不大信這些,可是太后娘娘——她終究是陛下的母親,也是臣妾的親姨母,太后鳳體為大,臣妾懇請陛下聽此一言吧。若是不成功,陛下再來處置也不遲。”

她兩個輪番上陣,目的就是使蕭越讓步。厲蘭妡知道,孝字當先,蕭越一定會讓步的,終究是他親孃的性命要緊,雖然厲蘭妡現在越發懷疑太后是否真的有病。

連法師都出來了,還會有什麼?厲蘭妡清楚自己的確是妖孽——作為一個從異世界來的現代人,還被系統賦予了詭異的能力,不是妖孽是什麼?她倒是很想看看,這尊真神能否收服自己這個邪魔。

☆、

明華殿的寂空禪師很快便被請來,他身後還跟著欽天監監正高芝陽。

甄玉瑾詫道:“高大人,您怎麼過來了?”這高芝陽乃四十許人,從先帝在時便擔任監正一職,頗通星象占卜之術。

高芝陽待要回話,賈柔鸞側著頭,面上猶見淚痕,“聽聞寂空禪師不僅道行高深,也通醫道,先請看看太后罷。”

寂空禪師捋著頜下的白鬚,“淑妃娘娘不必著急,娘娘所言之事非止關乎貧僧,亦與高大人有關。”

高芝陽上前半步,重重跪在蕭越跟前,鏗鏘有力地道:“臣高芝陽有要事啟奏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