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容顏不可為人窺覷,年輕公子自然知道這個規矩,他正要向半夏解釋,自己並非貪圖美色的浪蕩子,只想探討一下美食之道,前頭馬車上的聲音又起了:“阿郎,回來。”
雖然隔著相當遠的距離,聲音也不高,眾人卻都覺得如在耳畔,心頭更是震了一震。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顧明勇……
洗澡
年輕公子卻如老鼠見了貓一般,忙笑著告辭,“姑娘,還是改日再敘吧,我先回去了。”
他三腳兩步地奔回前面車廂,留下半夏一臉愕然。
馬車裡的人皺了皺眉,“姨父讓我拘緊你,你還在外頭拈花惹草,回去後看你如何跟秦家交代。”
秦郎連忙舉手,“表哥,我這回真沒起邪念,不過聽裡頭小姐將一味糖炒栗子說得頭頭是道,可見是精通美食之人,想與其探討一番。”
公孫鯉一臉冷漠地看著他。
秦郎嘻嘻笑著,“那姑娘的聲音甚是悅耳,當然若能見上一面就更好了。”
聲音好聽的人,長相通常也不會差。
角落炭盆上還擱著一摞糖炒栗子,秦郎揀了幾枚,將面紗掀起一角,小心放進嘴裡。
公孫鯉瞧他這樣悠哉,不免說道:“都是你慢騰騰的,還硬要坐車,不然換了乘馬,這會子早趕回京城了。”
秦郎指了指面上紗幕,“表哥,你看我戴著這個呢,怎麼騎馬?風一吹,別人都瞧見了。”
公孫鯉皺眉,“不過一點輕傷而已,小題大做。我也受了傷,你看我就不在乎。”
“那當然,你的傷在胸口嘛,誰瞧得見;我的傷可是在這張俊臉上,多難為情呀!”秦郎猶自嬉皮笑臉,話裡卻有幾分失落。
公孫鯉陷入沉默。
他知道這位表弟心性不壞,只是自小嬌生慣養長大,過分注重皮相,這回臉上著了傷,還能如此精神已經很難得了,那歡笑裡又不知有幾分故作的成分。
若秦郎這回沒去軍中,也不會出這樁事——雖說是姨父的意思讓要歷練,但終究是他領他去的,他理應負起這個責任。
秦郎見他無言,拍了拍公孫鯉的肩膀,“你放心好了,我爹才不管我這張臉呢,哪怕我毀容了他也未必瞧得見,不會為這個怪你的,再說,京中名醫眾多,未必不能治好。”
公孫鯉見他薄紗下露出的兩道崎嶇縱橫的刀口,愈發陷入沉默。
去京城與去登州倒有一大段路是重疊的,兩方人馬一前一後總能瞧見,就連打尖住店都在一處。雖不怎麼說話——秦郎倒是想說,那位狠心的表兄催著趕路,偏不許他耽擱——卻彷彿有一種無端的默契。
這一站是雲州,兩方又看中了同一家客店,各自定了幾間上房。
半夏替趙尋寧將帷帽拉下,免得被人瞧見面容,笑著說道:“咱們也不是很挑三揀四的人,表少爺卻彷彿怕了咱們,樣樣都揀最好的來。”
趙尋寧說道:“他不是怕,是存心跟別人軋苗頭呢。”
半夏咦道:“跟誰?”
說曹操曹操到。
秦郎仍戴著面紗從樓梯上下來,興高采烈地招呼,“趙姑娘。”
兩方雖不便深交,都互通了姓氏。趙尋寧點點頭,“秦公子好。”
她同時瞧見秦郎身邊那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公孫鯉著一身玄青色衣裳,儀容端肅,目若秋星,五官固然無可挑剔處,姿態也稱得上挺拔瀟灑,但止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