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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頁

玉蘭過來的時候,臉上的笑都快漫成汪洋了——她看中的幾樣胭粉,本以為一定買不到,沒想到趙尋寧特意留了幾盒,說是對顧家人的優惠,這叫玉蘭怎不高興?

顧大太太咬牙說道,“玉蘭,你去我房中紅油桐木櫃裡,找最下面第三個抽屜,把裡頭幾張文書拿過來。”

一壁悄悄朝玉蘭使眼色,意思是找個識字且靠得住的人,仿寫幾份,糊弄過去就成了。

無奈玉蘭沉浸在大豐收的喜悅中,根本沒注意到顧大太太的眉毛官司,只乾脆利落應道:“好的。”

顧大太太等於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玉蘭最終回來,顧大太太拿文書換了自由,臉上卻連一點笑模樣都沒了——倒真有幾分豔如桃李,冷若霜雪的感覺。

玉竹仔細看了幾回,方才說道:“上頭的印鑑都是真的,看來大太太沒有作假。”

“她是來不及作假。”趙尋寧心滿意足說道,“收起來吧,這些可是咱們立身的根本。”

她摸著那厚厚的一沓,心中難得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這副模樣偏偏被人瞧見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很熟絡的口吻,是公孫鯉趨步而入。

趙尋寧沒想到自己貪財的本性暴露了,有些微微窘迫,故作淡然道:“沒什麼,才把我家那些地契文書要回來,了了父母泉下心願。”

裝什麼裝,我還不知道你嗎?公孫鯉腹誹道。面上卻不露出什麼,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她,“我原怕我走了,沒人為你撐腰,現下看來是不必了。這一封是我的親筆,曹知州會看重的,你若覺得有需要,就留著。”

趙尋寧微微一怔,“你要走了麼?”

“父親已催過多次,不得不走。”公孫鯉抬頭看著她,彷彿想在她眼中找尋一點留戀的真意。

當然是不會有的,便有也瞧不出來。趙尋寧微笑著,“那麼,祝你一切安好。”

她伸手將書信接過,“謝謝,我很需要。”顧大太太是一時被她唬怔了,未必肯就此放手,萬一捲土重來,這封信將成為護她周全的有力武器。

至少自己還是能幫上一點忙的,公孫鯉努力尋出一點寬慰。他慢慢轉身,將要離去,忽聽趙尋寧問道,“你,什麼時候走?”

公孫鯉心中微動,簡短答道:“後日。”

“那麼,我去送一送你。”趙尋寧沉思一刻,很快做了決定。

照理是該假意推辭一番的,可公孫鯉不知何故,居然連這麼一點客套場面也忘了做,只點頭道:“好。”

也許因為明知那是最後一面,實在割捨不得。

秦郎見他出來,上前詫問道:“怎麼這麼快?”一壁抱怨道,“虧我特意沒有進去,給你倆騰出空間,結果你還是沒有表明心跡嗎?”

公孫鯉板起臉,狠狠說道:“別胡說,快走吧。”

秦郎故作委屈地垂頭,“就會欺負我老實,自己卻是個膽小鬼。”

公孫鯉被他一噎,說不出話來。心下卻只能承認:秦郎說的不無道理。

可是沒奈何,那番話他始終難以說出口。這些年他什麼都不曾怕過,唯獨在男女之事上戰戰兢兢。倘若趙尋寧曾對他表露出一絲一毫的獨特之處,公孫鯉也會更有底氣些。

然而她沒有。她對他,與對他們,都沒有半分不同。

公孫鯉嘆一口氣,他大概真是膽小,才會為可能發生的事情猶豫不定。現在他好不容易和趙尋寧成了朋友,若挑破這一層,只怕連朋友都沒得做了。

午後濟仁堂依舊忙忙碌碌,趙尋寧將那疊文書尋了個妥善地方鎖起,又忙著和半夏玉竹調製明日的脂粉香膏,手上不得閒,心裡卻彷彿有些空空的,不知為什麼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