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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頁

這兩個丫頭隔三差五就拿這話笑話說事,趙尋寧已經習以為常,“一個名頭而已,值得什麼,愛怎麼叫怎麼叫罷了。”

玉竹笑語盈盈看著她,“世子爺可不像您這般大度呢,若被他知道,一定會生氣的。”

趙尋寧面色微紅,輕咳道:“他算什麼,不用理會。”

主僕倆仍舊坐下算賬。

半夏取了一把白玉宮扇緩緩揮著,好奇問道:“此月的進賬如何?”

玉竹面有得色,“光京城這間鋪子,本月就有一萬八千兩銀子進項,上門醫治的且不算。更別說還有衢州、登州、江州等地,林林總總加進去,比起國公府的收入只多不少。”

的確是驚人的成就,連趙尋寧也不禁露出微笑。

她來到京城也才三年,短短三年,從默默無聞的孤女成為京城最大的藥鋪回春館的老闆,一舉驚人,並接連在各地開了數家分店,其中不可謂不艱辛。可是,如今站在高處往回看,那些辛酸都是她努力的烙印,她到底成功了,不是麼?

而使她徹底在京中揚名的一件事,則是她幫太后妙手回春——宮中那位最尊貴的老婦人,人老心不老,一心想要與年華抗爭,多虧趙尋寧違抗自然規律的手段,幫她拉皮,又打了除皺針,如今那位老婦人面色光潔紅潤,望之才如四十許人。

可見即便身居高位,心思也未必比平常人剔透豁達多少,優雅地老去終究是奢望,美好的時光,能留住一時是一時罷。

趙尋寧不禁感嘆。

不過太后此舉的確是幫了她,此跡一出,連宮中那些嬪妃宮人都紛紛找她修繕容貌,風頭一時無兩。趙尋寧本來不欲十分動刀——能進宮的,必定醜不到哪兒去,因此她必定先勸說一番,實在勸不動,才肯施術。

豈料皇帝見多了皎潔無暇的容顏,寧肯尋找天然的造物,縱有缺憾也無妨,有幾個聰明的不肯動刀的嬪妃因此得寵,娘娘們這才歇了心,不再一窩蜂湧上來。

趙尋寧歇了一口氣,她總共只得這麼一個人,若人人都要她親自操刀,她不得累死啊?

雖是如此,她的名聲在京城已經打響了,靠著自己從登州帶來的啟動資金,她照例盤下了一間舊藥鋪子,自己做起了老闆,打著美容養顏的旗號,聞者趨之若鶩。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公孫鯉的大力幫忙,他表弟秦郎也從旁協助不少。

玉竹抿嘴笑道:“多虧了世子爺,當初若不是他介紹小姐入宮,得見太后娘娘,咱們哪會有如今的盛況。”

半夏不屑地撇了撇嘴,“誰讓他對咱們小姐有意呢?愛慕之心,多出些力也是應該的,否則小姐憑什麼嫁給他?”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率直無忌了,大約真是自己慣得她們。趙尋寧臉上抽筋,嚇道:“張口閉口有意無意的,我看是你們自己想嫁人了吧?這也好辦,京城的公子多的是,你們又有這份身家,什麼人尋不到,何苦天天來打趣我?”

她在成家之後,就有意為這兩個丫頭尋一門終身依靠,無奈半夏玉竹跟她日久,執意不肯嫁人,於是趙尋寧就以入股的形式,各自賞了兩人幾間鋪子,為的就是她們有這些資財,不至於為人小覷。

半夏笑道:“小姐您就別為我們操心了,您也說了,有這些銀子,什麼人嫁不得?婢子們只是暫時沒尋著好的罷了,那太過一般的,我還瞧不上咧!”

真是牙尖嘴利。趙尋寧看著這兩個丫頭,無奈搖頭,“你們哪!”不過說實話,相處久了,倘若哪日半夏玉竹真要出嫁,她還真有些捨不得——當然她絕不會攔阻,個人的幸福是最要緊的,她已經尋著了終身依靠,又怎能為一己之私阻撓別人呢?

賬簿清點完畢,天色也漸漸暗了,玉竹問道:“夫人是回府裡用膳呢,還是就在這裡吃飯呢?”

“就在這裡吃罷。”趙尋寧說道。國公府雖不是什麼水深火熱的去處,可是,要她處處講求規矩,那一頓飯就別想吃好了。

還是這裡自由自在。

“好嘞,”半夏雀躍道,“我才託人買到了許味齋的醬板鴨,惠雨樓的三鮮包子,還有秦公子送來一截雲腿,很可以吃個夠了。”

趙尋寧點點頭,“就這樣弄去吧,火腿記得切成薄片吊湯,和鮮筍一起煮,這樣味道更鮮。”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幾樣菜色很快就弄好了,主僕仨關上門,在堂中擺開桌案,便欲進食。

半夏忽然想起什麼,“呀,咱們忘了世子爺了,小姐您答應世子爺陪他回去用膳的,現在又反悔,他會不會怪罪您啊?”

趙尋寧有點懵,她也是才想起這回事——都怪今天事忙,攪得她渾忘了。不過認真說起來,似乎每一天都很忙。

想起公孫鯉那張冷冰冰的俊臉,她心中也有些吃緊,卻仍嘴硬說道:“管他做什麼,咱們且吃咱們的。”

身後一個陰測測的聲音傳來,“哦,真的不管我嗎?”

用不著回頭,趙尋寧就知道是誰來了,怎麼這麼巧?她覺得很鬱悶。

半夏玉竹訕笑著,飛快的起身,將自己愛吃的幾樣攏進懷裡,“小姐,我們還是回房裡吃吧,就不打擾了你了。”

趙尋寧連忙去拉,卻哪裡拉的住,憤憤道:“你們怕他做什麼,房裡氣悶,吃著也不痛快。”

半夏瞅了一眼那位寒著臉的世子爺,忙拽開袖子說道:“不悶,不悶,我和玉竹還有許多體己話要說呢。”

於是飛也似的跑開。

身後公孫鯉方走近來,將頭輕輕倚在趙尋寧頸上,委委屈屈說道:“夫人,你就這般不願與我同桌而食嗎?”

肢體溫熱,靠上去便有火燙的觸感。

趙尋寧輕輕將頭挪開,彆扭說道:“好好說話,跟個小狼狗似的搖尾乞憐做什麼,我並非不願與你同食,只是你們國公府的規矩大,我懶得受這份罪罷了。”

公孫鯉越發將額頭在她頸間蹭來蹭去,“這麼說,你並不厭煩我咯?”

兩人成親已一載有餘,倒一日比一日如膠似漆,趙尋寧想起來就一陣惡寒,偏又有一種羞赧的愉悅感,她掉轉頭說道:“若厭煩你,我早就跟你和離了,還巴巴賴在京城做什麼,海闊天空豈不自在。”

“休想,”公孫鯉在她唇上豎起一根手指,目若星辰,“我不會放開你的。”

他好整以暇地在桌邊坐下,“看樣子你還沒動筷子,甚好,我也就在這裡解決了吧。”

趙尋寧瞪大眼,“你也不回去用膳?”

公孫鯉點點頭,夾了一塊火腿。

“你不回去,母親會生氣的。”趙尋寧說道,一壁將他筷中之物打落,“這片雲腿是我的,不許你吃!”

“好小氣,”公孫鯉無奈道,只得另夾了一柱鮮筍,“一塊火腿而已,至於嗎?”

趙尋寧毫不客氣說道:“當然不行,總共就只有這麼點,你們男人家飯量又大,幾筷子下去,還有我的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