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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枳實呢?”趙皇后冷眼看著她,“也是你不小心的傑作?”

賢妃啞口無言。

趙皇后猝然起身,裙襬拂拂從她身上掠過,“我知你一向愚蠢,卻沒想到你會蠢到這種地步!傅氏這一胎多少人看著,連陛下都下旨讓她安心休養,你卻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一旦被有心人知覺,你以為你能有什麼好下場?”

“事已至此,大不了臣妾一人做事一人當罷了。”郭賢妃賭氣般說道。

“糊塗!你以為本宮真能置身事外?誰都知道你是本宮的表妹,一向來往密切,若你出了事,本宮一樣逃不脫干係,你怎麼還不明白這個道理!還是說,叫榮華富貴迷暈了眼,才屢屢做出不和自己身份的舉動?”

郭賢妃心中也頗自悔,只好放低姿態,“臣妾有罪,請皇后娘娘責罰。”

“罰當然要罰。”趙皇后淡淡說道,“可此事不能宣揚,本宮也不好在明面上罰你。這樣,你身子不好,往後就在披香殿好好休養,無事不必出來了。”

這不等同於終身幽禁麼?

郭賢妃急急抬頭,“皇后娘娘,臣妾身子一向康健……”

這個賢妃,都到這地步了還是一樣蠢。

趙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無妨,本宮說你病了,你就是病了。太醫院也會如此。”

郭賢妃的心立刻涼了半截。

她怎麼忘了,趙皇后雖一向自詡與她親近,可她畢竟只是妃妾,而皇后,才是這六宮之主。

她頓時心灰意冷,老老實實地磕頭謝恩,“臣妾遵命。”

有幾塊碎瓷片扎進膝蓋肉裡,疼得她冷汗轔轔。然則郭賢妃知道,就算是趙皇后這位表姐,如今也不會心疼她了。她只好攢眉忍受,勉強站起,拖著蹣跚的步子向殿外行去。

趙皇后也未讓侍婢攙扶一把,只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問道:“這回的事,是你自己的主意,還是有人背後唆使?”

郭賢妃一驚,下意識就想說出郭叢珊的名字。總算她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地位,她這個賢妃已經失勢,郭家可不能再受連累了,於是抿了抿唇,“是我自己蠢,都是我一人的主意。”

一個人願意承認自己愚蠢,反而說明她比平時清醒。

趙皇后目光銳利地看著她,心中的懷疑漸漸加深:郭賢妃雖然莽撞,也不至於才在她跟前提了一嘴,立馬便去動手。她身後一定有人攛掇。

看樣子以蠢笨出眾的郭家,也並非沒有聰明人。

只可惜,她最恨的就是聰明人。

傅瑤聽到皇后命賢妃安居養病的訊息,心中雖有些不滿,也只好如此罷了。這懲罰或許恰到好處——對賢妃這樣的人來說,失去現在的寵愛和榮耀就等於生不如死。何況,她那麼喜歡鬧騰,活該就這樣關一輩子。

這件事她從頭到尾都未向元禎提起。

倒是元禎有所察覺,攬著她的頸說:“阿瑤,你是不是有事瞞著孤?孤前日去見母后,她神色就有些不自然,賢妃這些日子也幽居不出,究竟出了什麼事?”

傅瑤言笑晏晏,“殿下多心了,我什麼時候瞞過你?賢妃娘娘確實病了,皇后娘娘大約也是擔心她的身體,才精神不振吧。”

元禎將她兩隻潔白的手併攏,握在自己掌心裡——傅瑤的手本就偏瘦小,如今雖因孕期略微浮腫了些,看去還是不盈一握——嘆道:“阿瑤,孤希望有什麼心事,你都能和孤一同分擔。告訴孤,孤一定會為你做主的。孤答應你,孤會永遠保護你。”

保護麼?或許吧。身為一個柔弱的古代女子,自然離不開男人的保護。可是,她不能將希望寄託在這上頭,唯有學著自己保護自己,才是長久之計。至於永遠,誰能保證永遠?未來的變數太多,所有的誓言都帶有不確定性。

傅瑤當然不會將這些想法說出來,她只是溫婉一笑,“是,我自然明白。”

元禎凝視著她的雙目,兩片嘴唇慢慢靠近,在她臉頰上烙下輕輕一吻。

這一吻不帶有絲毫慾望的因素。

此後依舊風平浪靜。

消除了郭賢妃這個定時炸彈,傅瑤的心情鬆快多了。由於感受到體重的增加,她現在也時常到外邊走走——不然真胖成了一頭母豬,非止身材走樣,只怕連生產都困難。

宮裡也沒什麼好玩的去處,無非就是到各位娘娘那裡串門子,她去的最多的還是張德妃的長樂宮:高貴妃那裡她簡直諱莫如深,周淑妃宮裡又太冷清了,至於李昭儀——她們母女倆倒是都不錯,不過鑑於昌平那個愛鬧騰的性子,傅瑤不覺得自己這個孕婦承受得起。

好在張德妃也很容易相處。

傅瑤進宮這麼些日子,發現宮廷劇裡那些爭寵戲碼並不常常見著,娘娘們之間的關係也挺不錯。當然可能是由於皇帝漸漸老了,娘娘們也老了,誰也沒心思拘束在情情愛愛上,還是養兒育女來的要緊——趙皇后與高貴妃是例外,她們面臨的不是爭寵,是更為複雜的皇儲之爭。

傅瑤並未從張德妃那裡學到多少育兒經,因為三皇子正處在一生中最皮的年紀,張德妃每天光是看著他就疲於奔命,傅瑤也就是瞧個熱鬧而已。

可是有時候她也能感受到一些好處。譬如說,三皇子元福睡著的時候,張德妃溫情脈脈地在旁邊守著,看著孩子漆黑柔軟的頭髮,白皙嬌嫩的面頰,紅潤且不時砸吧著的小嘴——這時候,他就真的是一個非常可愛的孩子。

也許母親們所付出的辛勞,就是為了這安穩的一剎吧。傅瑤默默地想。

有時候周淑妃也來探視三皇子。

自從大公主出嫁之後,周淑妃的永福宮冷清了不少。她是喜歡孩子的,而張德妃也樂於見到她。不知是否因為周淑妃生性溫柔,孩子們喜歡親近她,還是教養大公主的經驗發揮了作用,總之,三皇子在淑妃手裡格外聽話,也讓張德妃省心了不少。

傅瑤看著十分佩服。

她們兩代三個女人相處融洽,趙皇后那邊卻彷彿有些不舒服了,特意找了她去,“無事少往長樂宮去,三皇子年輕不知事,仔細衝撞了你。”

怎麼表現得好像很在意她這一胎似的?

傅瑤笑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臣妾想從德妃娘娘那兒學點養孩子的訣竅。”

趙皇后瞅了她一眼,“那也得注意,本宮可不想再有上回那樣的事發生。”

這便是暗指張德妃等人可能謀害她腹中的胎兒。傅瑤不禁好笑,除了趙皇后那位自以為是的表妹,還有誰吃撐了費這種心機?

皇后的意思總不好違拗,傅瑤安分地點頭,“是,臣妾知道了。”

趙皇后又說道:“你若實在閒得慌,不妨往我這椒房殿走走,至於育兒經——誰沒養過孩子,你以為太子是誰帶大的?”

傅瑤饒有興致地抬起頭來。皇后殿下這是吃的哪門子乾醋,彷彿在跟張德妃她們叫勁似的。是了,她倒忘了,她肚子裡的,也是趙皇后的親孫兒,就算趙皇后是隻母老虎,也會顧念幾分骨肉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