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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禎納悶道:“貴妃娘娘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去謀害元禧,這說不通呀!”

傅瑤照例把對趙皇后的那番言辭說了一遍,元禎聽了卻皺眉:“這事情有古怪, 就算是為了針對皇后與孤, 也不見得要拿元禧動手——誠郡王一脈可是有先帝的聖旨護著的,貴妃怎麼敢冒這個險?”

傅瑤有些意外,想不到元禎一眼就看出裡頭的漏洞,她還以為這計謀很精妙呢。

既然元禎能瞧出來, 那麼成德帝……他那般老於世故, 不見得會被輕易矇蔽,還是說……他順水推舟,故意讓高貴妃和二皇子吃點教訓?

傅瑤越想越是心驚,忙制止自己繼續這念頭,打算岔開這話題。

好在她早有準備, 當下瞪著元禎說道:“殿下還說我瞞你,你不是照樣瞞著我嗎?向聖上請旨立我為太子妃的事,你怎麼一個字都沒跟我提?”

她果然戳中了元禎的軟肋。元禎摸了摸鼻子,不自然道:“我……怕你為此事心緒不寧,打算等你誕下孩子再說的……”

“哦,所以殿下就自己決定了是嗎?也不曾打算問問我的意思?”傅瑤咄咄相逼。

元禎好像受氣的小媳婦那樣低下頭去,傅瑤暗中得意,誰知就見元禎嚯的抬起:“怎麼,難道你不想做太子妃不成?”

這回輪到傅瑤退縮了,“倒不是不想……”

誰不想做正妻,誰不想成為唯一和丈夫並肩站立的女人,可惜她這個身份註定無法清淨。

她嫁給一個太子,意味著和許多女人成為敵人。一旦她成為太子妃,不止要面對眾女對元禎的虎視眈眈,必須想方設法排除異己,還正式成為趙皇后的兒媳婦,必須到趙皇后跟前立規矩,恪盡孝道。

此外,高貴妃母子也將正式視她為敵。

這其中的麻煩與紛爭,豈是三言兩語就能道清的。

傅瑤扁著嘴不說話。

元禎攬著她的肩膀撫慰道:“阿瑤,孤之所以許你這個位子,不止是為了你,也是為了你腹中的孩子,只有成為嫡子,他才能名正言順地繼承孤的希望,你們母子也能更好地在這東宮生活下去。”

聽起來彷彿很有道理。

作也得有個限度,傅瑤見好就收,偎在元禎懷中,“那殿下的心上人呢?你把太子妃之位給了我,將來的那一位該如何是好?”

元禎點著她的額頭笑道:“孤的心上人就是你呀!”

還是老一套。

算了,看樣子她這輩子都無法同元禎進行真誠的交流。傅瑤伸了個懶腰,瞅著自己蜂后般的肚子,不經意說道:“倘若這一胎誕下的不是皇長孫,又該如何?”

元禎忙摟住她,“不會,張太醫已經說了,這一胎是個男孩兒。他的醫術怎麼會不放心?”

“也是。”傅瑤打了個呵欠,安然睡去。

元禎看著她寧靜的睡顏,卻無端有些心神不寧。

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就該是傅瑤的產期。她大腹便便不利行動,可有些事必須抓緊起來了。

乳孃就是必須提前找好的。

好在趙皇后沒有忘記她做祖母的本分,不待傅瑤主動找她,她就自己著手安排這些事。

按照大曆朝的規矩,皇子公主初生時,都該配有四名乳母,皇長孫的規格與此差不多。隨著孩子漸漸長大,中途會減掉一波,最後留下來的只有一人——為了這個,乳母們的明爭暗鬥也不在少數。

趙皇后選進宮的乳母不在少數,但經過層層審批,排除掉那些體貌不佳的、有疾患的、曾有劣行者,最後送到傅瑤殿裡的只有十名——這最後一道工序,當然要她自己挑選。

傅瑤看著面前站成一長排的乳孃們,個個胸脯鼓脹得要飛出來似的,胸器悍然。她們倒是一個個垂著頭,彷彿很老實的模樣。

這一下子也看不出什麼,日久才能見人心,眼下只能從外貌分辨。傅瑤雖不相信元禎會被乳孃引誘,可是母親陳氏的話也不無道理,那太過妖嬈的不得不防——據說明熹宗的乳母客氏就是個妖豔婦人。

因此傅瑤命她們抬起頭來,隨意挑了四個容貌清秀、態度也較為端莊的,連名字也懶得想,就叫春娘、夏娘、秋娘、冬娘,讓秋竹領著她們去偏殿歇息,順便學點宮中規矩。

入選的固然眉飛色舞,落選的卻一個個如喪考妣垂頭喪氣,感嘆自己沒有四季孃的福分。傅瑤看了不禁好笑,到底哪邊是福,現在還是未知之數呢。

總之,現在一切都準備得很充足了,就等肚子裡的這個小肉球下來。傅瑤以一個母親滿懷希冀的心事,來展望未來美好的願景——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常貴太妃雖然撐過了這個春天,卻終究沒能贏過與時間的賽跑,太醫無奈地宣告:貴太妃娘娘已經油盡燈枯,活不了幾日了。

據說常貴太妃臨死之前,特意讓誠郡王妃去壽康宮請江太后,願與江太后一敘,化解從前恩怨——江太后始終沒有答應,常貴太妃只能含恨而終。

江太后後來叫傅瑤過去,問起常貴太妃的喪儀置辦情況。

傅瑤恭敬回道:“陛下很是恩恤,以皇貴太妃的儀制下葬,還為貴太妃娘娘上了尊號,號為康慈皇貴太妃,於是內外上下感激不盡,連誠郡王夫婦也稱讚陛下仁德。”

江太后沉吟片刻,“你是不是覺得哀家很不近人情?”

傅瑤注意到殿中焚起了檀香,江太后一向不愛香的,這麼做,必然是心中煩悶無法紓解。

她依舊垂頭,“能以德報怨固然最好,可恩怨分明也是人之常情。”

江太后看了她一眼,笑道:“你這丫頭還是這麼機靈,慣會拿些話哄人。”

她幽幽嘆道:“哀家當然知道她與哀家有心結,可哀家寧願放著,不去解開,只因哀家也是個女人。她當年那樣得寵,什麼風頭都佔盡了,連哀家也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苦頭,如今風水輪流轉,她成了不能動的那個,卻反過來要哀家原宥她。縱然她是真心悔過,哀家也實在邁不去這道坎。”

傅瑤盈盈抬頭,“臣妾看不見得。要悔過早該悔過了,何必到臨終前才做出許多張致來博取名聲,臣妾看,沒準貴太妃不止想與您重修舊好,還想求得您的庇護,保全誠郡王一家呢——先帝的旨意雖然有用,可先帝到底不在了,如今能在陛下跟前說得上話的,也只有太后娘娘您。”

她斗膽這麼說,就是為了消除江太后的罪惡感——江太后也不是真有罪惡感,她一向厭惡常貴太妃,只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礙於人言罷了。

江太后果然笑起來,“你這丫頭,什麼話到你嘴裡都能變個味兒。”

傅瑤脆生生說道:“臣妾也只是老實道出自己的想法罷了。”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江太后覷著她笑道,“你比哀家精明,也比哀家看得清楚,又不懼人言,的確容易適應宮裡的生活。”

傅瑤坦然接受這番讚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