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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頁

赫連漪的運氣就沒這般好了。由於兩人隔得實在太近,赫連漪竟以為太子殿下是在看自己,芳心一蕩,握著韁繩的手一滑,馬兒的步子便亂了。

比賽之中,哪容得片刻分神,不過眨眼的功夫,傅瑤便超越了她。縱然赫連漪及時調整過來,落後的部分也不容易趕上。

此時距離終點不過百步之遙,情勢幾乎已經分明瞭,傅瑤對於勝利勢在必得,圍觀的民眾情緒更加高漲。那些北蕃男兒,雖然對於赫連漪的落敗有些吃驚,可草原上的人講究心胸寬廣,他們也毫不吝嗇為勝者歡呼——何況這位太子妃既生得漂亮,實力也很強勁,由她得勝也是美事一樁。

眼看局勢無法逆轉,赫連漪只覺心口又酸又漲,一股難以形容的挫敗感堵在腔子裡,令她嗓子冒煙般難受。趁著眾人都關注傅瑤的當兒,她悄悄撮起雙唇,發出一聲輕輕的唿哨。

傅瑤的坐騎如同受了什麼刺激般,激烈的拋起了蹶子,彷彿不認可傅瑤這位騎者似的。傅瑤勉強掌穩韁繩,兩條腿高高吊在馬鞍上,如同狂風大浪中顛簸的一葉小舟。

就這樣一路衝過終點,馬兒去勢未歇,舉動也更加狂躁。傅瑤終於支援不住,汗白氣噎下,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好在元禎早就留意到不對,從道旁人堆中一路疾跑過去,趕著將她接下。但因下墜之勢甚急,這一下不曾接穩,兩個人都齊齊滾落到塵地上。

成德帝率領著眾人過來,一個個臉上俱已嚇得沒了人色。

養傷

傅瑤當時只覺得眼冒金星, 彷彿駕著筋斗雲從天上栽下來一般, 痛倒不怎麼痛。及至回過神來, 才發現自己與沙土的接觸面積並不大,身下則是一個堅實而有韌性的物體。

可憐元禎做了她的人肉墊子, 實打實的與大地來了個親密接觸。他皺著眉頭, 卻只顧問傅瑤道:“要不要緊?”

“無事。”傅瑤搖頭, 反問他的安危:“你呢?”

她有元禎做緩衝, 因此倖免於難,但元禎就不及她走遠, 本就撞得厲害, 又被她這麼一壓, 不受傷想也不可能。

傅瑤試著攙他一把, “能起來嗎?”

元禎攢眉忍受著, 但顯然足下那塊不怎麼舒坦,他搭著傅瑤的肩膀, 勉強才直起身來。

趙皇后忙招呼兩個侍衛過來攙扶, 又壓抑著怒氣道:“看把你能的,還不快進帳篷躺下, 請太醫來瞧瞧。”

她本來想說區區一個傅瑤, 哪裡需要太子以身犯險。但念及元禎一向不愛聽這些話,加之現在也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她才另換了一套說辭。

一行人浩浩蕩蕩扶著太子過去。

傅瑤下意識的向人堆中看去,但見赫連漪咬著嘴唇,面上顯出擔憂與惶恐之色, 這令傅瑤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那陣哨聲果然來自赫連漪,看來是她不甘服輸才施加報復,只是沒想到累及了元禎。

隨行的人員中就有數名專司其職的太醫,聞訊後很快趕了過來,其實他們看不看都一樣,傷勢是顯而易見的——元禎掀開褲腿一瞧,腳踝上高高腫起了一大片,像個青色的山包,雖未傷及筋骨,看著卻實在觸目驚心。

趙皇后心疼的近乎落淚,“你看你這孩子,自己的身體也不多留些心,好好的跑去救人做什麼,若兩個都傷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一語提醒了元禎,忙命太醫查驗一下傅瑤的傷勢。趙皇后險些氣得半死,這都什麼節骨眼了,還光顧著別人。

傅瑤自然也不願意倚姣作媚地礙眼,立馬說道:“不必了,妾身無恙。”

可是元禎執拗的很,到底還是讓太醫檢查了一通,知道確實沒什麼大礙,才肯安心。

帝后經過適才的驚慌折騰,不免都有些疲累,囑咐太醫好好診治後,便打算先行出去,讓太子好生休養。

傅瑤匆匆上前,向兩人福了福身子,沉聲道:“兒臣有一事容稟。”

成德帝站定了看她。

雖然沒有確實的證據,但這件事實在令人不吐不快。傅瑤微垂著頭,聲音並無半分顫抖,“兒臣以為,適才墮馬之事並非意外。”

便將自己如何聽到一聲輕輕的唿哨、馬兒才躁狂難安等狀細細道出。

成德帝面上看不出情緒波動,“你懷疑是漪公主所為?”

“是,陛下不妨請她當面對質。”傅瑤再度施了一禮。

四下裡一時間寂寂無聲,眾人都被這訊息所震撼。倘若真是赫連漪蓄意為之,即便她本來想對付的是傅瑤,可現在卻傷及了太子,這件事就不能等閒視之了。

成德帝命宦者請漪公主過來,一同入帳的還有大王子赫連洪。

赫連漪露出一副天真面容,“陛下請我來有何事?”

趙皇后的面色有些難看,“太子妃懷疑是你故意吹哨,引得馬兒驚狂,可有此事?”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本來是女兒家的爭風吃醋,現在沒準會上升到兩國之爭。趙皇后既怨元禎多事,更怨傅瑤引出這些禍端,心下對她的惡感又添了幾分。

赫連漪的兩汪大眼睛變得溼潤,“太子妃為何這樣中傷我?我根本不曾做過這些事。太子妃贏了賭賽還不夠,連我一個女兒家的名聲也要抹去嗎?”

趙皇后對於這位豔俗的番邦公主亦十分厭惡,可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女孩子一旦吵鬧起來,旁人總得讓她三分,便沒理也站住了理。

赫連洪更是滿口支援自己的妹妹,“阿漪她生性爽朗,絕不會做這些背地裡害人的陰損勾當。貴國太子遭難,我等亦感同身受,但若要將莫須有的罪名加諸我邦頭上,卻是萬萬不能。”

他這樣胡攪蠻纏,硬生生將事情的嚴重性上升了一個等級。傅瑤本意只針對赫連漪,不想這位大王子一心護著其妹,看來外界的傳言大約不假,光是兄妹之情還不足以解釋。

傅瑤也懶得與他多言,只緊盯著赫連漪不放鬆,如毒蛇般嘶嘶吐著信子,“公主果真問心無愧麼?”

赫連漪被她森冷的目光看得有些發憷,硬著頭皮道:“自然,沒做過的事,本公主為何要承認?”

原本她若是老老實實交代了,傅瑤或許還會敬她三分,給她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沒想到她卻是一個敢做不敢為的孬種,如此只增加了傅瑤對她的鄙薄。

傅瑤俯身向成德帝拜道:“當時觀賽的人群頗眾,漪公主若真有異動,總會有個把兩個人聽見看見,父皇不若將他們拘起審問一番,定能求得真相。”

赫連漪的臉色變了,她自己可以咬死了不放,可她不清楚這位皇帝陛下的威勢如何,倘若真有一兩個膽小的招了,那時她該如何是好?

成德帝神色仍是泠然如冰。

眼看氣氛緊張到極處,臥榻上的元禎出聲了,“父皇,照兒臣看,此事就不必深究了,不過是場賽馬而已,偶有意外也是難免。何況兒臣只是一點皮肉傷,若為此鬧得興師動眾,反叫我心裡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