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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淑妃的眉心蹙成了一個川字,半晌,才款款說道:“本宮今日召諸位大人來此,是為商量國本之事,既然眾人對此事有分歧,不如還是改日再議吧,免得傷了彼此和氣。”

立太子也不是一日就能決定的,照這情形,往後只怕還有的麻煩。

趙炎秋等人都躬身告退,獨有孟河欲言又止,周淑妃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色,他才知趣退下——這一切,都被旁邊的傅瑤悄悄收入眼裡。她本來還懷疑孟扶男的話是假非真,看到這裡,才肯定了周淑妃同孟河必有私情,難為周淑妃演技高超,還能裝出一副深愛皇帝的模樣。

傅瑤的目的已經達到,也打算退出去。她本來就不是要爭奪儲君之位,只想暫時阻撓周淑妃的計劃,不讓她成功得那麼輕易罷了。現在這種僵持的局面正合她的心意。

她需要表明的,只是一個態度,現在這態度已由趙炎秋等人接收,自有他們去同周淑妃的黨羽周旋。

周淑妃在她身後輕輕道:“本宮倒沒瞧出來,太子妃是這樣勢欲燻心的人,可憐太子新喪,你就能忙著爭權奪利,這樣的冷靜果敢,連本宮都佩服。”

傅瑤沉聲說道:“那也比不上娘娘隱忍蟄伏的功力來得深厚,倘若德妃娘娘泉下有知,知道娘娘這樣扶持三皇子殿下,一定也會感激不已吧。”

她清楚地看到周淑妃臉上一變,看來張德妃當初的病逝,果然與她脫不了干係。

傅瑤在心底悄悄的嘆了口氣,她曾經忽略了多少東西啊。

回到太子宮,秋竹等人已等候多時了,一上來就忙問道:“怎麼樣了?”

傅瑤揀大致的告訴她們,秋竹聽了直撫胸喘氣,倒好像自己也身臨其境似的。慶幸之下,她雙手合十,對天祝禱了一番,口裡直呼“老天保佑”。

傅瑤也懶得去糾正她這種迷信的觀念了。

張德保雖然性好熱鬧,心思卻十分縝密細膩,“主子您壞了淑妃娘娘的大計,她會不會一怒之下,對您或是小皇孫動手?”

“她沒那麼魯莽,”傅瑤搖頭道,“也幹不出這樣的蠢事。”

周淑妃是個極好面子的人,斷不會讓自己陷入不義之地。如今她剛在勤政殿鬧了一場,若立刻就出了事,可不擺明了是周淑妃所為麼?周淑妃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嫌疑之中。

以她的心性,必定是極力忍耐,等三皇子登上大寶,再伺機朝自己母子下手——反正兩方實力懸殊,對她而言,成功只是早晚的問題。

當然,她不會有機會了,傅瑤不會給她這樣的機會。只要元禎回來——只要元禎回來,她就什麼也不怕。

在那之後,傅瑤再沒見過周淑妃的面,周淑妃也未有進一步的動作。她如同一隻蟄伏的毒蛛,暗暗結起綿密的羅網,只待大功告成的那日。

傅瑤也注意到,東宮的守衛比以往增加了一倍,旁人自然不會這般好心,還不是那位賢惠大度的淑妃娘娘為了太子妃的安全思慮,不惜抽調自己宮中的侍衛過來。

傅瑤等同於被軟禁了。

好在她本就沒打算出去,這種禁錮對她而言似有如無。只是長久的壓抑之下,又牽掛著元禎的安危,傅瑤也沒心思說話了,人比以前沉默了不少。

這一日她在窗前靜坐到黃昏,看著日光一點點淡去,想起該叫小廚房傳膳了——她倒是不怎麼餓,但腹中的孩子可不能不吃東西。

正要喚人,就見一個小太監匆匆進來,低著頭站到她跟前,一句話也不說。

傅瑤瞅著這內侍身材高大,不像是太子宮的人,行禮的動作也頗為生疏,便皺眉道:“你是何人?”

莫非周淑妃的狼子野心終於藏不住了,想要派人來解決她?

那人抬起頭來,傅瑤立刻驚呼:“哥哥!”

正是喬裝改扮的傅湛,雖然臉面比從前粗礪了許多,但是那溫和的眉眼與親切的笑容是掩藏不住的。

傅瑤恨不得把他的太監帽扯下來,想想還是算了——改換身份必定有他的用意,若是被周淑妃知覺可不妙。

但是最初的欣喜過後,傅瑤皺眉道:“你好大的膽子!誰許你進京的,還敢到宮中來看我?被人發現都不怕掉腦袋!”

傅湛說話的口吻還是一貫的誠實,“我聽說你與周淑妃為了立儲一事起爭執,那周淑妃又有孟大將軍為她撐腰,我怕她對你不利,才想過來幫你一把。”

傅湛有這個心自然是好,可是傅瑤感動之餘只覺可笑,她冷冷道:“哥哥若真為我好,就該安心守在冀州,又無聖上傳召,你擅離職守,又貿然闖入,不是等於謀反嗎?”

她都快氣死了,莫非傅湛還是從前那傻缺心眼,做事之前都不動腦子想一想?

但是這一回她的確誤會傅湛了,只聽傅湛道:“你以為哥哥還像以前那般莽撞嗎?你瞧瞧這是什麼。”

說著,他從袖裡掏出一樣物事。

傅瑤接過一看,便驚叫起來,“你怎會有這樣東西?”

傅湛面有得色,“若無太子的令牌護身,我怎敢貿然進京?你別說,那些城門的守衛見了問都不敢問一聲,立刻就放我過去了……”

傅瑤可不管他如何風光,急忙問道:“這枚令符是誰給你的?”

傅湛含笑不語。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漸漸清晰起來,傅瑤聲音顫顫,“殿下他……是不是已經到過你那兒?”

見她已經猜出,傅湛只好老實承認,“是,如今北地的戰事已近尾聲,北蕃王更是被太子殿下擒獲,那頭早已成了一盤散沙,殿下不費吹灰之力便收服了他們,折返的時候經過冀州,就將這枚令符交給我,讓我進京助你一臂之力……”

“他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傅瑤的聲音尖銳到極處,反而近乎喑啞。

“你剛剛還笑我傻,我看你才是傻呢。”傅湛總算找到智商上的優越感,“你也不想想,太子長途跋涉了好幾個月,總得喘口氣歇一歇,不能長了翅膀飛回來!再則,北邊那些被北蕃鐵騎踐踏過的州郡,總還需要他這個太子過去安撫一回,零零散散也得花不少功夫。我是騎了快馬連夜趕回來的,太子可不像我這樣心無旁騖啊……”

傅瑤壓根不想聽他自賣自誇,只追問道:“那殿下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少則七八日,多則半個月罷。”傅湛掐指算了算。

還好還好,這日子雖比傅瑤預計的長了些,也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

傅湛瞧她一臉高興,就知道她滿心牽掛即將歸來的夫婿,自己這個哥哥倒像是可有可無。

果然妹大不中留,傅湛哀怨的嘆了一口氣,起身道:“入宮一趟不易,我先走了,往後若有什麼訊息,我會著人遞進來,就不親自來看你了。”

眼看著他走到門口,傅瑤猛地想起有一句話忘了問,一拍腦袋叫住他,“哥哥,嫂嫂她如今……身在何處?”

她的語氣是猶豫的,因為不知道這句話恰不恰當。大曆與北蕃的戰事雖然結束,但兩國的關係顯然不能恢復如前了,赫連清……北蕃那邊會放人嗎?她還會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