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
西荒界壁.
這裡是西荒大陸的盡頭, 茫茫海域上波濤洶湧,電閃雷鳴,重重灰霧浮在水面, 不知隱匿了多少危險和未知。
極少有修士能來到這裡, 因為界壁不穩,處處都是時空亂流,哪怕是在貧瘠苦寒之地待慣了的大妖獸, 稍有不慎踩到,也會眨眼被撕得粉碎。
除非持帶了特殊信物。
低沉轟鳴的黑火山上, 有一人揹著劍, 坐在巨石上懶懶的喝著酒, 一身白衣凜冽,眸光是淡淡的金色。
神識放開,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著附近的動靜。
謝卿書低笑,搖了搖酒葫蘆,這時距他正式離開乾元大陸,還有那麼幾天的時間。
他有預感, 與他尋仙石匹配的時空亂流,不久後就會出現了。
也不知亂流後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他在其中是強是弱, 遇到的人是美是醜。
就怕是到了個無人蠻荒——
不過他有美酒相伴, 消磨個百年也不是問題。
謝卿書自娛自樂, 臨走前他將謝氏寶庫搬空了小半,芥子空間融於眉心, 只要他魂魄尚存,就可隨時取用東西,旁人也無法奪走。
他離開前沒告訴任何人, 包括方遠。
離別讓人傷感,他又何必惹他傷心。
想到這裡,謝卿書又喝了一口酒,眯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忽的,他眼光一動,看向了島嶼前方的海域。
有人。
的確有人,而且是個修為十分低微的修士,正被一頭海獸追殺,形容狼狽,面容猙獰,靈力已近枯竭。那修士不計一切代價的朝島嶼飛來,卻被迷霧所困,海獸掀起滔天巨浪,發了怒,勢要把這只不聽話的小蟲子拍扁。
很快修士不敵,要被吞入口中。
謝卿書不是個善心的,懶於多管閒事,就還是喝著酒,側頭看著。
但出乎他意料,那修士要被咬進海獸嘴裡的瀕死之際,卻怒喝著用劍反撐住了那張巨嘴,靈力爆發,任憑腳被牙齒刺穿,也要死死的往下踩。
求生意志極為強烈。
海獸咆哮,卻甩他不開,瘋狂的在海面翻滾,局勢一時竟然僵持了下來。
謝卿書目光一深,起了興趣。他不再袖手旁觀,而是撕裂空間轉眼到海域之上,洞虛巔峰的威亞盡出,在海獸和修士同樣震驚的眼神中,一個揮劍將雷暴丟下,炸出了洪流黑洞。
……
海獸自然不是謝卿書對手,他救了人,隨手抓起,就丟到了火山的地上。
那修士已經重傷昏迷了過去,趴在石頭上不知生死。
謝卿書也不在意,悠悠升了堆火,繼續對著星空海浪喝自己的酒,任他風吹雨打,也不曾去探過。
直到天邊起了虹光,在難得的日照中,那修士終於慢慢的醒了。
“晚輩名叫李儂,多謝前輩搭救!”李儂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朝謝卿書道謝,極為尊重的行了一個大禮。
青年臉色蒼白,衣著簡樸,笑聲卻爽朗,眉目間還有難得的清正之氣,目光堅定,沒有軟弱、算計。
謝卿書印象好了三分:“不必。”
李儂雖然才入師境,修為低微,但言談舉止卻不卑不亢。聽到謝卿書這樣說,他未再車軲轆滾一圈,一定要感謝云云,而是坦然接受,記在心裡了。
“我為小人陷害,才被拋屍海面,流落到了這裡。”
李儂嘆氣:“敢問前輩,此處是什麼地方?”
謝卿書:“界壁。”
海域複雜,他猜測李儂在海上漂時,或許機緣巧合穿過了一片錯位空間,不然能從海邊漂到西荒邊界,簡直匪夷所思。
李儂神色不變:“原來我已經到了這裡……前輩來此,是為了穿越界壁?”
謝卿書有些驚異的看著他:“你竟知道界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