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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姨娘 “恪守做妾的本分。”

杜為家的眼瞧著火勢一起, 便立馬帶著小廝和婆子們回齊國公府覆命。

杜嬤嬤賞了她一支金釵,叮囑她道:“這幾日你去莊子上躲躲,雖只是件小事, 可到底是家廟起了火, 總要避避風頭。”

瞧著杜嬤嬤這般氣定神閒的模樣, 杜為家的心中遺存的後怕也淡去了不少, 笑著接過了那支金釵道:“多謝嬤嬤。”

杜嬤嬤料想著婉竹這一次必死無疑,心中一派安定,忙不迭地回正屋去給杜丹蘿覆命。

一進屋恰見杜丹蘿背靠在錦枕上,手裡拿著那一塊四分五裂的羊脂玉蘭環佩, 正在微微出神。

她心中的安寧變為了深深的憐惜, 立時走上前溫聲勸哄杜丹蘿道:“夫人,杜為家的說了,世子爺並不在家廟裡,約莫也並不怎麼把那外室放在心上, 您大可放心了。”

杜丹蘿神思怔愣,聽得這話後也只是慢慢地轉過頭來, 淚盈盈地向杜嬤嬤袒露了她心裡的傷口,“嬤嬤,我與世子爺怎麼就走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

及笄時的鹿鳴花宴上, 經榮氏的籌謀與安排, 她靠著一首庶妹所作的《桃花吟》名噪京城, 妍麗爛漫的桃花叢中, 她是最高雅出塵的貴女。

後來, 齊國公便領著齊衡玉登了遼恩公府, 誠心誠意地求娶她。

本以為是一樁情投意合的金玉良緣, 誰成想成婚三載, 她卻與齊衡玉鬧到了相看兩厭的地步。

杜嬤嬤本就把杜丹蘿視若親女,如今見她這副倔強著不肯落下淚來的可憐模樣,心中既疼惜又酸楚,邊替她攏了攏鬢邊散亂的髮絲,邊道:“嬤嬤早就告訴過夫人,夫妻之間相處不可如此賭氣胡鬧,這些年嬤嬤知曉夫人心裡的苦處,不能與世子爺圓房也是有苦衷,可世子爺不知道,夫人也不願意與他說。”

“成婚三年不曾圓房,若是換了尋常人家的紈絝子弟,只怕後院裡早已塞滿了妾室通房,再不濟就是上花樓、養粉頭,世子爺已是格外清正的人了。”

這些話若放在從前,杜丹蘿仍是有恃無恐,聽不進去杜嬤嬤的忠言逆耳,可如今齊衡玉儼然是一副對她冷了心的態勢,她才真真切切地害怕了起來。

“嬤嬤。”一滴淚隨著濃濃的哭腔一起滴落在杜嬤嬤的手背之上,直把杜嬤嬤心疼得嘆息了好幾遭,才勸道:“好在如今那外室已除,夫人是世子爺的正妻,只有您生的孩子才有資格繼承齊國公府,世子爺總有一日會來松柏院瞧您,到時您小意溫柔地說些軟和話,世子爺總會回心轉意的。”

她娓娓道來的勸哄聲帶著幾分篤定的意味,聲聲悠長,徐徐地平復了杜丹蘿心裡的不安與焦躁。

她手裡仍攥著那碎得不成模樣的環佩,反覆地告訴自己,齊衡玉總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思及此,杜丹蘿黯淡的眉眼裡便也染上了兩分光亮,她忙對杜嬤嬤說:“嬤嬤快去把神醫開的藥拿來,我要喝。”

松柏院的廚灶間裡不缺人手,這藥時常溫在爐子上,連同著清口的玫瑰飲子也擱在一旁。

採月與采薇拿著純銀鎏金刻盆與軟帕進了屋,雙菱則端著托盤裡的苦藥,三人魚貫而入,先與杜嬤嬤一起服侍杜丹蘿起身,在爐鼎裡點了花石香,才將苦藥端到了杜丹蘿身前。

若換作以往,她必然是不願這麼痛快地喝下這藥,可今日卻是端著藥碗一口氣將這濃郁的苦藥喝了下肚,喝罷,連採薇遞過來的玫瑰飲子也不服。

杜嬤嬤在一旁笑道:“再喝幾日,夫人的心疾就都解了。”

許是她的雀躍帶動了杜丹蘿的情緒,她望著前頭不遠的石榴多子插屏,心裡也祈禱著能如杜嬤嬤所說一般早日解了心疾,與齊衡玉做真正的夫妻。

綿延子嗣、長相廝守。

采薇、採月與雙菱退出正屋後,杜嬤嬤便重將杜丹蘿扶上了床榻,“夫人早些睡吧,嬤嬤今夜守著您。”

話音甫落,方才退回去的雙菱卻又重返正屋,在掛簾處探頭探腦,不住地給杜嬤嬤使了眼色。

杜嬤嬤全副心神都放在杜丹蘿身上,不曾瞧見雙菱的小動作,倒是杜丹蘿偏頭時瞧見了雙菱的青紅褂子,只喚道:“雙菱。”

雙菱這才畏畏縮縮地撩開軟簾走進了內室,杜嬤嬤替杜丹蘿蓋好錦被,便回身問她,“怎麼了?”

兩道探究的目光鑿在雙菱身上,既讓她無所適從,也讓她無所遁形,驚懼之下,雙菱便道:“門房那兒的婆子說,世子爺回府了。”

杜丹蘿美眸裡的光亮更盛幾分,聽得齊衡玉回府之後靨邊都染上了兩分生機,她問:“世子爺回府後去了何處?”

雙菱的頭埋的更低了些,說話時的聲量微若蚊蠅,“世子爺去了外書房。”

杜嬤嬤聽得此話後倏地眉開眼笑著轉過頭,溫聲對杜丹蘿說:“老奴說的沒錯吧,世子爺並不怎麼把那外室放在心上,這不就回府了?”

杜丹蘿嘴角微揚,人也多了兩分暖色。

“世子爺還……還帶了個女子回來。”雙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顫抖著語調說道。

*

齊衡玉的外書房高懸著“寧靜致遠”這四個大字。

婉竹陷入齊衡玉寬闊暖融的胸膛之中,墨狐皮大氅將她清瘦單薄的身軀團團包圍,只露出了一雙似秋水剪瞳似的明眸。

齊衡玉邊抱著她往外書房裡走,邊時不時地低頭去瞧她的面色,清輝般的月色灑落在她素白的臉蛋上,襯得那雙水凌凌的眸子愈發惹眼。

“疼嗎?”齊衡玉啞聲問,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婉竹雖搖了搖頭,可擰在一塊兒的柳眉卻出賣了她的心思,齊衡玉邁的步伐愈發快了些,一進書房便讓靜雙去開私庫,把御賜的舒容膏尋出來。

又讓小舟去燒水喊人,做些好克化的吃食來。

金玉和容碧兩人不在近前,外書房也沒有丫鬟伺候她,不得已齊衡玉只能讓落英去驚濤院將百花和百蝶兩姐妹傳喚過來。

一時外書房內便有些兵荒馬亂,小廝僕人們各司其職,讓習慣了被冷待的婉竹頗為不自在。

她被齊衡玉放在了梨木鐫花椅裡,瞧著外書房內外燈火通明的景象,便伸出手輕輕扯了扯齊衡玉的衣袖,迎著他諱莫如深的目光,說道:“爺,我手臂上的傷……不疼,不用這麼勞師動眾。”

誰曾想往日裡對她疑心重重的齊衡玉卻瞥了她額角的細汗,也不戳破她的乖巧,只把語氣放的更慢柔兩分,“勞師動眾。最近還學了什麼字,都說與我聽聽?”

璨若曜石的眸子裡藏著不加遮掩的揶揄之意,再配上那柔意似水的語調,直讓婉竹羞紅了雙靨。

靜雙小跑著將舒容膏取了過來,百花、百蝶兩姐妹未曾現身,齊衡玉便親自替婉竹上了藥。

活到這般年歲,這也是他頭一回給女子上藥,手掌觸及那瑩白滑膩如綢緞的皓腕之後,無端地便讓他心口一顫。

好在婉竹忍性極佳,縱然皓腕上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齊衡玉上藥的動作也不算輕柔,她還是生生忍住了那抹痛意,只朝著齊衡玉粲然一笑著。

可齊衡玉卻是停下了動作,臉色沉沉鬱鬱的好似是在惱怒著笨拙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