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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 邢家集

“你抨擊我們制體的判斷標準是什麼?”那大將問道。

“很簡單,就是判斷其目的究竟是益於生命還是損害生命。在我看來,這個已經沿續了千年以上的專制極權獨裁製體是損害生命大過益於生命的。因為在這個制體之下,生命的活力遭到了壓抑,生命的權利遭到了剝奪,生命的自由遭到了扼殺,生命的創造遭到了遏制。最大限度的地有益於生命,這才是正途。真善美為什麼是我們應該要追求的?就因為它們最大限度地有益了生命。假惡醜為什麼是我們應該要反對的?就因為它們最大限度的有害了生命。”丹宏說道。

“可在我們這套制體治下,不也取得了經濟等各方面的長足的展嗎?”那大將說道。

“展是一個籠統的概念,它必須要回到是否有益於每一個人,是否有益於每一個生命,是否每一個人,每一個生命都從這個展中受到了益處這個本質點上來,才能判斷得出它的好壞來。因此我們必須要追問這個展的結果對普遍的最廣大的生命生是有益了還是有害了?是公正了還是不公正了?如果只是對某一部分人,某一部分集團有益,公正,而對其它更多的人則造成了有害和不公正,那麼這樣一種展並不能被稱作是好的展。這樣的展,其目的顯然是自私的,狹隘的,只為某部分人與集團的利益而考慮,而並非為所有的每一個人的利益而考慮。”丹宏說道。

“我們的江山也是用祖輩父輩們的鮮血和生命打下來的,是他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換來的,我們豈可拱手相讓這樣的祖產?我們豈能夠在祖輩父輩面前當這樣的不孝子孫?再說他們當初的初衷就是為了全天下所有的每一個人的利益,幸福與美好而考慮的,並非完全只是為了自己。”那大將說道。

“祖業父承,父業子承,到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家人終歸還是一家人,血緣關係的重要性和因之而起的愛的親疏近遠有別就在這裡顯露無遺了。還說什麼越的絕對的無私的愛與公正呢?還說什麼初衷是為了全天下每一個人的利益,幸福和美好而考慮的呢?再說,縱然人的初衷是那麼想,可在實踐的過程中就會現人的本性是無法達到為每一個人的利益而考慮的境界的,既算他勉強大概達到了,他的子孫後代也達不到。真實的情形是人必然要以自我利益為核心,在這個基礎下才會考慮其它的事。除非他有一種越自我自由意志的價值觀念,比如上帝信仰,因此自認為上帝高於他個人,他個人為上帝所造,他個人最終歸於上帝,因此他個人之所為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榮耀上帝。只有在這種情況下,他個人的行為才有可能是越以自我自由意志的私心和私慾為核心的情形的。”丹宏說道。

那大將一時竟有些無言以對。

“上帝是全善的,是絕對道德的,因此人要榮耀上帝就要往這個方向上靠,自然就要去追求一種公正和良知,道德和善愛的方向,也就要去追求有益於普遍的最多數人的生命和公正的方向。上帝是全知的,絕對理性的,因此應該是要啟人智而不是壓抑人智,應該是讓全民都變得聰明和理性而不是讓全民都變得愚蠢和非理性。上帝是全能的,因此應該要去成就人的能力提高而不是去阻擋人的能力提高。同時因為人在這三個方面的欠缺性與裂傷性,因此還要使人的絕對權力受到制衡,監督和約束,還要讓人和社會都能形成一種自我糾錯方式。所有這些我都無法在一個專制極權獨裁的制體中看到。”丹宏說道。

“別瞎掰了,信仰上帝的人難道就沒有參與戰爭嗎?難道就沒有舉起過長刀嗎?”那大將說道。

“戰爭其實也是可以體現是有益於生命還是有害於生命的。戰爭的目的如果純粹是為了消滅敵人,毀滅他人,那麼必然就是為了實現一種對自我自由意志私心私慾的絕對滿足,比如對利益的爭奪攫取佔有,那麼它就必然帶來對他人生命的漠視,帶來慘絕人寰的殺戮,血腥,殘忍和毀滅,帶來對生命的損害危害。戰爭的目的如果是為了自我防衛與保護,為了主持人間公道,扞衛人間正義,實現對那神聖的唯一的全善全知全能的造物主的榮耀,實現對袘的越的絕對的無私的愛善與公正的遵循恪守,那就是越作為人自己的自我自由意志的私心私慾的滿足的,那麼它就必然帶來一種越自我人性裂傷的狹隘的對絕對的公正的扞衛,對無私的愛善的踐行,對生命的有益,對每一個個體生命尊嚴的尊重,對每一個個體生命權利的扞衛,對每一個個體生命自由的保護,對每一個個體生命追求正當財富與幸福的保駕護航。”丹宏說道。

“殘忍,暴力,血腥,冷酷,無情,屠戮,戕殺,慘烈等等本來就是戰爭的必然屬性,又有什麼可值得大驚小怪的?要談道德與善愛,仁慈與悲憫,為什麼又要參與戰爭?”那大將說道。

“為了阻止魔鬼鐵蹄對生命的踐踏蹂躪,為了阻止暴君暴政暴制對生命的奴役壓制摧殘,為了阻止不受制衡監督約束的絕對權力對生命的凌霸羞辱傷害,為了阻止不公正不公義的暴虐橫行,為了阻止邪惡罪惡的魔鬼勢力對生命的毀滅。比如那些為了爭奪得天下實現自己及自己的血脈與家族千秋萬代的專制極權獨裁統治的君王及其利益集團們,在戰場上是何等的殘忍與瘋狂?為鼓勵兵士們殘忍屠戮虐殺,竟然以敵方人頭計軍功論升遷,活活藉此將本方的兵士,將領們變成一群群惡狼毒狼,變成一架架殺人機器。每破一城就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竭盡瘋狂與魔毒。每佔一地就屠城,滅絕,屍積如山,血流成河,絲毫不留活口。每勝一仗就幾十萬人地屠殺,幾十萬人地活埋或沉屍江底。每陷一國就全王族滅絕,全朝臣清剿,全民眾屠戮。對任何心存懷疑和不信任的人虛造謀逆之罪名實施九族誅連,十族盡滅。這樣的罪惡滔天,慘絕人寰的事是誰幹出來的呢?難道與你所投靠和依附的主子所在的家族及其利益集團沒有干係嗎?這個原本只是燒磚儲物的山嶺洞窯不就被你們變成藏屍洞與萬鬼窯了嗎?而那遠在前方的險浪惡波的黑水蕩,承擔的不也正是與這同樣的功能嗎?你們掩藏和湮埋在這裡的人不就是因反對你們,抗議你們而被你們殺害在這裡的忠良嗎?不正是被你們無辜牽連在這裡的冤魂嗎?不正是你們所犯下的那些見不得人見不得光的罪惡的證明與證據嗎?”丹宏說道。

“看來大人對你下達的必殺令還真是恰如其份呢。就憑你如今的心思與情形,就足可以再讓你死上個三千回了。”那大將說道,隨即招呼手下兵士上前捉拿丹宏。

丹宏忙讓哲永與鄭量二人退回洞窯己,掩上門,自己則守在洞口。兵士們蜂湧而上,一批又一批地輪番攻擊,而丹宏又始終不肯利劍出鞘,他們於是更加肆無忌憚。那大將心想我這麼多人,一波一波不間斷地車輪攻擊,就是打消耗戰那也得把你給活活累死。

鄭量在虛掩的門縫裡看得真切,大聲喊道“玉松兄弟,拔劍啊,斬殺他一大堆,其他人就會被震懾住,就會心有餘悸……否則你會被他們消耗死的,我們全部都會完蛋。”

丹宏心中也甚是著急,他知道這樣下去自己三人被他們殺死是遲早的事。自己死倒是死得其所,可哲永與鄭量也因此而遭殃就有些冤枉了。自己之前才害得曼採為自己遭殃喪命,難道現在又要害哲永與鄭量二兄長因自己而遭殃嗎?可怎麼辦呢?不如先拔出劍嚇嚇他們再說……

那劍拔出時,寒光逼人,那些正欲上前的兵士都不由怔了一下,停下步來。

“這小子要動真格了,咱們得當心。”一個兵士說道。

“怕他個鳥!他適才經過咱們那麼多番的輪流攻擊,早已元氣耗盡,幾成強弩之末,拿下他就在此刻。”一將領說道。

“素不相識的弟兄們,我不想害得你們喪命,你們心中若是還有個良知,還有個最起碼的善惡是非標準,就請不要再助紂為虐,充當魔鬼的幫兇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你們當真心悔罪,改過,及時糾錯,你們的靈魂才有被上帝重新拯救的希望啊。”丹宏說道。

“靈魂?上帝?拯救?希望?哈哈哈哈,樂死我們了,可樂死我們了。這個人究竟是腦袋燒還是神經失常啊?竟然說出這些可笑和荒唐至極的話語來。”那將領說道。

“哈哈哈哈……”其他兵士們也都放縱地狂恣地大笑起來。

“大人有令,凡是參與拿下雲玉松的人員,賞黃金斤千兩。”那領軍的大將說道。

於是密密麻麻的兵士揮戟舞戈齊聲吼叫著潮水般湧向丹宏。

丹宏舉劍迎擋,那些戈戟頓時紛紛斷裂。眾皆駭然。丹宏借勢一陣揮舞,只劈向那些戈戟刀槍,並不傷人,於是更多兵器被他劈斷。那些兵士不由後退。丹宏也不緊追上前,就在一個空隙的距離處揮劍凌空斬舞,密不透風。巨大的氣浪掀得前排的兵士東倒西歪,南搖北晃。一時竟捲起塵沙飛揚,樹葉紛紛飄灑,頗有些隱天蔽日的味道。這時丹宏猛地把劍舉向天空,心中默禱……

突然一聲霹靂當空響起,接著天色突變,黑雲壓頂,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閃電密集而來,刺亮天空,劈向這山嶺,不少人被閃電擊中,立時斃命。一顆千年古樹也被劈中,又在狂風的搖撼和暴雨的衝擊下,竟然根層鬆動,轟然而倒,隨即也帶動其旁山土垮裂,接著連鎖反應,竟然拉動一方山體的坍塌,不少兵士,將領紛紛慘叫著墜落山谷。閃電卻愈來愈緊,慘白的弧光映得這山谷彷彿地獄一般。

太宇劍這時也射出一道淡淡的光亮來,指向著一個地方。丹宏忙拉著哲永與鄭量沿那微弱藍光所指的方向奔逃……

約到晌午時分,逃到一個村集,上書邢家集。三人又飢又渴,就進了一家飯莊用食。食畢付款時,店家卻怎麼也不肯收錢,臉上是隻是掛著無盡的哀愁與苦笑。

“反正這飯莊明天就不歸屬我了,豈止這飯莊,便是這整個村集也都不會再屬於我們了,這頓飯算我招待你們的,也算是我做的一點好事吧。”飯莊掌櫃說道。

丹宏還想付錢時,卻從隔房傳來了一個女人啼哭的聲音。丹宏將銀兩擱在櫃檯上,循聲便到了那房間,但見一位白蒼蒼的老婦人正在啼哭,忙問其故。這時掌櫃過來又將銀兩還給他,幾乎是用哀求與哭注的聲音苦楚巴巴地說道“小兄弟,你是個好人,但是難道你就不能夠讓我在有生之年也做一回好事嗎?這樣我在臨閉上眼睛前也覺得自己算是做過好事的,也心安一些,也贖了一點心中的罪過。”

“無功怎能受祿?我若要接受你這點好處,那你也得讓我為你分擔一點煩惱。我也不知能不能幫得上?反正總該盡力而為的。”丹宏說道。

“我們的苦處,只怕你分擔不了,也幫不上這個忙。”掌櫃說道。

“你姑且先講講。”丹宏說道。

這掌櫃便一一與他講了。

原來這掌櫃名喚邢崇才,他大哥邢崇德便是這個邢家集的集,那啼哭的老婦人便是自己的老母親,而這個村集住的都是他們邢家的血親宗族。這村集所在的天流州的官府要員武伯仁的兒子武勵炯相中邢崇德的女兒邢語曉,想要追求她。誰知語曉對他不僅無意,反而非常反感,就明確拒絕。武勵烔心生惱恨,就帶人來集莊尋釁滋事,並在武崇德名下的大酒樓裡狂吃豪飲一通後卻藉口忘記帶錢執意要逃賬。爭執起後便藉著酒意一通瘋狂亂砸,打得酒樓滿地狼藉,還打傷了不少人。隨後得知訊息趕到的邢崇德見來人是州府要員武伯仁的兒子武大少武勵炯,便滿面堆笑,息事寧人,不但不敢譴責他們的惡行,反而還將酒樓員工痛罵一頓,並讓他們給武勵烔跪地賠禮道歉,這些人只得含淚照做了。不僅如此,邢崇德還賠了武勵烔不少銀錢。武勵烔收了錢卻說這還不夠,因邢語曉那天出言不遜傷了他的面子,還要語曉哪天找個時間親自上門去給他道歉。邢崇德連連應了。

武勵烔一行剛走不久,邢語曉就得知訊息趕到。邢崇德便讓她帶上禮物馬上趕去向武勵烔道歉。語曉生性剛烈,倔強,怎肯妥協受屈?她見父親迂腐,便假意答應,卻召集了一幫村上的精壯漢子迅即前去追趕武勵炯,追上後將他們暴打一頓,並對他說道“若再敢來挑釁灑潑時,就算與與魚死網破相拼,也休想佔到我半分便宜!”

懷恨在心的武勵烔回去後將自己被邢家集莊上的人痛打一事告訴了父親,並添油加醋了一番。武伯仁心想一個小小的村集頭目竟然敢向我一個州府大員挑事?還揍打我兒子,這口氣怎麼咽得下?正好州府在修驛站官道,便決定將那官道改從邢家集透過,因而就派人以徵地修建官府驛站道路為由前去勒令邢家集全莊人整體搬出,如若敢違令,便行強拆強毀。

邢家集的人怎肯願意?邢崇德還想再賠金銀平息此事。邢語曉卻痛罵官府人員,全然不懼,擺出一副魚死網破,玉石俱焚,同歸於盡的態度,任憑父親責打自己並連聲罵自己孽障也全不退縮。集上不少人皆受語曉召喚激勵前來對峙。緊張的氣氛一觸即,大方終於大打出手。邢崇德的酒樓,酒莊,苗圃,花房以及集上的許多房屋都被官兵可砸得稀爛,而聞訊前來增援的官兵越來越多,眼看整個莊集就要毀於一旦,州府一個暗戀語曉已久的辦案武官史義琛挺身而出,拼命阻止官兵暴行。在他的努力下,邢家集暫時保住。但他卻因此舉得罪了武伯仁,並以反逆的罪名要將之行緝拿。得知訊息的史義琛趕忙逃走。邢語曉覺得史義琛是因自己而牽連其中的,敬慕他的正直義烈,又對他心存感激,便幫他出逃。武勵烔與官兵到來後不見了邢語曉與史義琛,侵威脅邢崇德交人,並聲稱史義琛是謀逆之人,邢家若不交出他,便將被視為謀逆的同黨,將承受誅連九族之懲罰。

不僅家園要被強佔,祖產要被強取,現在甚至還將要被冠以逆黨同夥的罪名,禍及全族,命皆不保。邢崇德心裡是怎樣的感受呢?著實是比生不如死還更痛苦。而現在女兒語曉與辦案史義琛又不知去向,他心裡怎能心急如焚嗎?作為他兄弟的邢崇才能不焦愁苦楚嗎?作為他們的母親能不哭泣流淚嗎?

“我也不知道具體能否幫到你們?但我願為此作一個嘗試與努力。”丹宏說道。

正說話間,有人來告訴邢崇才,說邢語曉與史義琛回來了。

原來是史義琛的家人,包括父母兄弟姊妹也被官府盡數捉拿。武伯仁聲稱如若史義琛不主動投案,將以誅連之罰處置其父母兄弟姊妹及全族。這樣一來,一時衝動的史義琛就蔫了下來,不得不妥協,主動向武伯仁低頭。

語曉雖然理解,但心中也不免失望。可惡的是,武伯年緝拿了史義琛後並不準備放過邢家人,不僅仍然要對他們的村集強佔強拆,而且仍然以謀逆同黨的罪名要抓捕他們。

於是族人們都來央求語曉去找武大公子武勵烔求情,實際上就是迫使語曉同意委身與武大少。連邢崇德都出面勸說……

“女兒,為了全族的生存與安危,為父也只有含淚來請求你了。”邢崇德老淚縱橫地說道。

語曉於是含淚應允,但卻偷偷於懷中藏了短劍,一人走到了僻靜處仰天嘆息,流淚。丹宏看得分明,便跟在她後面……

“你這是幹什麼呢?要去與那惡少拼命嗎?葬送了你自己不說,也救不了你的家人。”丹宏說道。

“你是誰?”語曉警惕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