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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兄妹的梗

這次出行,並不似前番李釗和秦鳳儀騎馬,李鏡坐車。這次出行,李鏡也是扮了男裝,騎馬同行。

原本,是李鏡在中間,結果,因著秦鳳儀、李鏡倆人總是有說有笑,李釗便把秦鳳儀叫到自己那邊去了。弄得秦鳳儀老大不滿,道:“大哥你忒小氣,我跟阿鏡說說話怎麼了?再說,你也別總說我的不是,你就偏著阿鏡,她有不是,你怎麼就不說了?”

李釗聽這姓秦的一口一個“阿鏡”地喊他妹妹的閨名,就一肚子火大。李釗沉了臉問:“哦?她哪裡有不是了?”

李鏡臉上的笑,忍都忍不住,唇角彎彎。秦鳳儀道:“大哥,你聽聽阿鏡都怎麼叫我的,竟然叫我阿鳳。我倆才兩天沒見,她就叫我阿鳳了。這怎麼能行啊,我比她年長,都說了要叫阿鳳哥的!大哥你不是素來有規矩,怎麼不說她,只說我?”

李釗道:“看你這樣,有個做哥的穩重勁兒嗎?”“做哥看穩重啊?那是看誰生得早,我比阿鏡生得早,她當然得叫我哥了。”說著,秦鳳儀突然腦子一亮,想出個絕好的主意,與李鏡道,“阿鏡,你看,現在咱們見一面多難呀,跟天上的牛郎織女似的。而且,我過來找你,大哥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不叫咱倆見面。他還總說我不是,別看他板著臉一本正經很有理的樣子,其實我心裡都明白,他就是不想我來找你。我也不想總來,可不曉得為啥,有時特想你,就想過來瞧瞧你。”李鏡好話聽了千萬,唯秦鳳儀這話,叫她心裡又酸又暖。李釗都未來得及攔上一攔,李鏡已道:“以後你想我就來我家,咱們一道說說話。”“好是好,只是有個王母娘娘的大哥在咱倆中間,哪有這麼容易的。”秦鳳儀臉上笑得跟朵牡丹花似的,與李鏡說出了自己主意,“阿鏡,我想了個絕好的主意,咱倆結拜吧?”

“結拜?”“是啊,做了兄妹,就能天天見面了,大哥也不擔心了。”

饒是李鏡聰慧過人,也給秦鳳儀這主意驚著了,她可是從沒想過跟秦鳳儀做兄妹的,她又不是缺哥哥。不想,李釗卻極力贊同:“這是個好主意。”

秦鳳儀笑:“是吧?以後阿鏡做我妹妹,我比現在還要疼她。”李釗道:“既是做兄妹,你就要有個兄長的穩重樣。”

“是是,我一定向大哥你學習。”見李釗應了,秦鳳儀就當李鏡也應了,轉頭與李鏡道,“阿鏡,咱們中午就去獅子樓吃飯,那裡的大菜,你肯定都吃過。新近來了個廚子,做得一手好吃的黃魚面。”

李鏡笑笑:“成,那可得嚐嚐。”

既是要做兄妹了,李釗也就不死拉著秦鳳儀到自己身邊來了。而且,做了兄妹,秦鳳儀自認也放下心中一樁難事,這樣就可以跟媳婦天天見面,也避免了媳婦嫁他做寡婦的風險。於是,放下心中難事的秦鳳儀,更加眉飛色舞地與李鏡有說有笑起來。

這一回,有異姓兄妹的梗在前,李釗便不說什麼了。想著,他二人縱無“夢裡”的夫妻緣分,在夢外做兄妹,亦是好的。

李鏡是個極有品位之人,而且,說幫著秦鳳儀挑禮物,也是相當賣力,三人足足走了一天,方把禮物挑好。而且李鏡並不只選古玩,有些今物,並不比那些二流古玩差。至於書畫,一件未購。李鏡道:“平珍的丹青固然是好,可他如今也不過二十出頭,有年齡所限,也不過一流水準,遠遠未到大師之境。古畫他見得多了,你這裡沒有那等古代名家的丹青,倘是尋幾張二三流的,反不入他目。你與那位趙翰林不是相熟嗎?請趙翰林畫幅好的丹青,屆時裱了送去。趙翰林的美人圖也是極不錯的,如此,可算今人名家丹青切磋。”

“成,就聽阿鏡你的,你的話,一準兒沒錯。”秦鳳儀道,“阿鏡,今天你也累了,你好生歇兩天,我與趙胖,不,趙翰林先說好,屆時去他那裡選畫,你與我一同去,你眼光比我好。”

“好啊。”李鏡一口應下,笑道,“到時,我與我哥一道去。”

“這是自然。”秦鳳儀道,“還有咱們結為異姓兄妹的事,雖不用大辦,也要請幾位朋友做個見證方好。屆時咱們就在明月樓擺酒,如何?”

李鏡淡淡一笑:“好,聽你的。”

秦鳳儀出門一整日,非但把給平御史送禮的事辦好了,還要與李家兄妹結拜。頭一件事,秦家夫婦都無比熨帖,後一件,秦太太就說了:“哎喲,我的兒,我不是說讓你與李姑娘好生相處,你怎麼弄了個兄妹啊?”

秦鳳儀道:“我都說娘你不要瞎想了,你就是不聽。我與阿鏡,本就是兄妹之情。再說,結拜成兄妹有什麼不好的。要擱別人,阿鏡能瞧得上?”不是他吹,他媳婦眼光高得很。而且,兄妹怎麼啦,做了兄妹,他就可以隨便哪天去看他媳婦,也不用總被大舅兄三擋四阻地為難啦!一想到結拜這主意,秦鳳儀就覺著自己靈光得不得了。

“我不是說結拜兄妹不好,算了,兄妹就兄妹吧。緣分未到,也是李姑娘無福。”秦鳳儀心說,在他娘眼裡,怕是沒有比他更好的了。他媳婦的好處,他娘哪裡知道呢?

唉,說來,婦道人家,有幾人有他媳婦的眼光。

既是要做兄妹,秦鳳儀就想大大方方地送他媳婦一些東西,而且,他媳婦的生辰也近了呢。

雖然做不成夫妻,可看他媳婦為他的事多上心啊。秦鳳儀只要一想到這裡,心裡就暖暖的。

秦太太也想到了備禮的事,與秦鳳儀道:“既是要結拜做兄妹,可得給人家李姑娘備份厚禮。”

“這個我來準備,娘你就別操心了。”“我如何能不操心,屆時擺酒還是咱家來張羅的好。”

“我說了,擺酒擺在明月樓,再請趙胖子,唉,可惜阿朋哥去跑漕運了,不然,也請阿朋哥了。”秦鳳儀道,“這事本也不欲大張羅,就請趙胖子和阿泰哥吧。”秦太太笑:“我兒越發會辦事了。”

“那是!”

秦鳳儀要與李鏡結拜為異姓兄妹,這事自然與秦家夫妻的初衷有所不同,不過,這是景川侯府的公子小姐,能結拜為兄妹,也是極大的體面,秦家夫妻雖不欲將此事到處顯擺,心下亦覺榮光。想著這景川侯府的公子小姐果然有眼光,看人並不侷限於門第身份。

真正吃驚的是方家,李家兄妹的好友方悅就驚得不得了。因為,李秦三人結拜之事,是請了方悅和方澄兄妹的。方澄都與她哥打聽:“哥,這位秦家公子是誰啊?”

方悅道:“說來你都不能信,是咱們揚州鹽商商會會長秦會長家的公子。”

方澄極是驚異,一方是鹽商子弟,一方是景川侯府的嫡長子、嫡長女,身份差距何止千萬裡。方澄道:“這位秦公子當真是有手段。”

方悅笑得意味深長:“手段不一定高明,這位秦公子在揚州城有個名聲,你肯定還不知道。”

“什麼名聲?”“人都叫他鳳凰公子。”“哎喲,什麼樣的人,就敢自稱鳳凰?”

方悅道:“先時咱們在京城,京城中若論斯文俊秀,當屬李釗。若論英挺俊俏,當屬平嵐。不過,若單論相貌,他二人皆不及這位鳳凰公子。”

“世間有這樣好看的人?”

“你去了就知道了。”方悅道,“你去開開眼吧。只是別一見那鳳凰公子,也想著與鳳凰公子結拜個兄妹才是。”

“三哥你這叫什麼話。”方澄嗔一句,打趣她哥,“那哥你可得打扮一二,別真叫人家秦公子比到泥裡去。”

“泥裡不大可能,不過比到土裡倒是有可能的。”

兄妹二人說笑打趣,見祖父溜達著過來了,二人連忙出亭迎接,方閣老笑道:“你們說笑你們的,什麼事這麼高興,我在外頭都聽到你們的笑聲了。”

方澄扶祖父坐了,笑道:“是李家大哥和阿鏡姐姐,要與秦公子結拜的事。祖父你認識秦公子不?我哥說,城裡人都叫他鳳凰公子。”

方閣老笑眯眯地道:“如何不認得?上回我不舒坦,秦公子還來探病。嗯,是個齊整孩子。”

方悅笑:“阿釗和阿鏡妹妹請我們後兒去明月樓一併吃飯,也算做個見證。”“那就去吧。”方閣老道,“阿釗、阿鏡都是有分寸的人,這個秦公子,既得他們另眼相待,可見必有其過人之處。你們年紀都差不多,咱們剛回老家,你們多認識幾個朋友,也沒有壞處。”

二人皆笑著應了。

待得去明月樓赴宴,方澄才算開了眼界。那樣大紅底繡金槿花的袍子,這樣的豔色,竟然壓不住秦鳳儀那耀眼飛揚的相貌。不要說方澄這樣初次見秦鳳儀的,便是明月樓樓下那些吃酒的,多有認得秦鳳儀這張臉的,皆是看呆了。

秦鳳儀一面與認識的人打著招呼,一面照顧著李鏡先上樓,他緊隨其後。秦鳳儀一行人到的時候,人便齊了。方澄是頭一回見秦鳳儀,方澄與李鏡是閨中密友,也是舉止大方的大家閨秀,此時見著秦鳳儀,卻不禁多了幾分女兒家的扭捏。

秦鳳儀待女孩子尤其有禮,抱拳一躬:“方家妹妹好。”方澄連忙還禮:“秦哥哥有禮了。”

彼此見過禮,秦鳳儀道:“阿鏡,你與方家妹妹坐一處,你們是女孩子,在一處好說話。”李鏡道:“你不說我們也要坐一處的。”“那你照顧著方家妹妹些。”口氣之熟稔,自較常人更為親近。

李鏡一笑:“我曉得。”

人既齊全,秦鳳儀請的趙家父子做個見證,李家請的方家兄妹,如此,秦李三人便結為了異姓兄妹,李釗年紀最長,自然為兄長,李鏡小秦鳳儀一歲,與秦鳳儀以後便以兄妹相稱了。

名分既定,秦鳳儀再到李家走動,也自在許多。便是李釗,先時的種種擔憂亦是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