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得雙方長輩見見面，商量一下。”席冰可不想在家人那裡掖著藏著。

嚴檸升起許多內疚，“王老師席老師對我那樣好，我卻跟你這樣。冰冰你跟我不一樣，你與女性在一起也沒有隔閡。”

“你怎麼這樣想呢？”席冰在檸檸哥側頰上親一口，“愛就是愛，愛人就是愛人，難道還分男女？我從不排斥同性戀，就是因為我認為同性戀與異性戀其實是一樣的。都是與愛人在一起的感情，有什麼不同呢？”

“我只是喜歡你，你是男人我喜歡你，你是女人我也喜歡你。我不能因為與女性在一起沒有隔閡就去親近不愛的女性，那對女性來說多不公平，那得是多混賬才能做出來的事。”席冰道，“地球七十億人口，我國也有十四億，能在十四億裡遇到願意共度一生的人，誰還管男女呀。愛人就是愛人。”

席冰的價值觀從來簡單直接，他尊重所有認真相愛的感情。嚴檸臉頰微燙，低聲道，“我是擔心兩位老人家傷心。”

“不會的。”席冰信心滿滿，“爺爺奶奶這把年紀，經得見的只有比咱們多的，他們是高階知識分子，難道連這點事都看不開？

人生這樣短，自然是怎麼開心怎麼過，要成天想著子生孫、孫生重孫、重孫生玄孫，那是人嗎？那是繁殖的牲畜吧。”

“這是哪裡話？這是正常人的觀念。”

“可見正常很多人都是錯的。”席冰有讀書的習慣，再加上他性情寬闊，本就不拘一格，完全不在乎這些主流觀念世俗。

嚴檸卻是憂心忡忡，他知道席冰有多善良。席冰親他嘴巴一下，“我看你快愁死了，還有什麼愁事兒，今天一併說了。”

“如果有個女性，像我這樣，暗戀你多年，陪伴你多年，你也會愛上她吧？”

“什麼叫有個啊？有很多啊。我很多粉絲都粉我十幾年了，陪我十幾年，難道我會愛上粉絲？”席冰糾正一下，“我當然很愛我的粉絲，但這能是一樣的愛嗎？”

席冰算是知道檸檸哥為什麼會暗戀他多年都不表白，原來檸檸哥也有這樣不自信的一面。席冰道，“莫說沒這個人，就算有這樣的人，我不是誰的感情都接受的。感情是雙方的事，我之所以剛剛去找姑媽求證，就是擔心姑媽是戲弄我，騙我的。如果只是我單方面動心，檸檸哥你對我沒感覺，我即使再喜歡你，再想得到你的回應，我也不會勉強你。我只會自己悄悄躲起來傷心，靜靜地療愈自己的傷口。”

“可能有很多人對我動心過，可如果我對對方沒感覺，那即使再動人地陪伴，再長情的愛戀，我也不能欺騙對方。”

“愛是相互的。所以，得是多麼低的機率，才會讓兩人彼此心動呢？”席冰單臂摟住嚴檸的肩，看著他的眼睛，“你愛我，我也心悅你。不用再做假設了，愛情在真實的世界，不在虛幻的假設。愛是我抱著你的手，注視著你的眼睛，是我們緊緊相擁的現在，以及我們誠實的身體反應。”

嚴檸忍俊不禁。

席冰也笑了。他是個正人君子，檸檸哥適應力差，他會給檸檸哥一些時間。席冰問，“檸檸哥，你以前怎麼不跟我說呢？”

“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敬我如兄，我怎麼能說我對你有另有情意的話？”

“這又沒關係。我看書上，有很多愛人都是從朋友做起的。”

“那也不行。”嚴檸真正袒露內心，“你一直沒有表現出對同性的意思，同性畢竟是少數群體，我愛你，就應該為你考慮。如果你能找到一個彼此相愛的女孩子，我也會為你開心。”

“這還能開心？”席冰說，“要是我愛的人去娶別人，我最多不在他面前哭，說不定背後還會詛咒他們。”

嚴檸笑，“這是你的性情，也沒什麼不好。”

“那你也可以適當表露一點嗎？”

“這怎麼行！”嚴檸正直無比，“我希望你一生順遂，而不是因為我年長經驗多些，就將你慢慢引入少數群體的道路。”

嚴檸道，“這次是姑媽，我明明讓姑媽保密的。”

“姑媽也是為你好。”席冰很敬重姑媽，“如果不是姑媽說破，我還混沌著呢。”

“哎。”嚴檸嘆道，“我私心當然無限歡喜，我從未想過能得到你的回應。我甚至從不想讓你知道。我愛你，只是因為我愛你，這是我的感情，我不希冀回應。我只想你順遂平安地過最世俗的日子。”

席冰心裡脹得難受，他緊緊抱著嚴檸，心疼難受極了。他無法想象嚴檸是如何抱著這樣的念頭注視著他，陪伴著他，而不越雷池一步。心中千萬滋味匯成一句，“你怎麼這麼傻！”

“我的愛就是這樣。”嚴檸低聲道，“我的愛就是希望我愛的人一切都好。”

室內寂靜下來，只餘兩人相擁的呼吸。

過了不知多長時間，席冰才輕聲問，“檸檸哥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我也說不清。”嚴檸用臉輕輕觸碰席冰的臉，“開始認識時你還小，我就覺著你年紀小，義氣，是個挺好的小弟弟。後來我出國留學，你還隔三岔五地給我打影片、每個月都給我寄東西，我雖然嘴上說你囉唆，心裡其實很高興。

你知道我的家境，除了姑媽外，我沒有別的親人了。朋友不少，不過男生普遍粗枝大葉。你又細心又體貼，你在我心裡是不一樣的。我覺著，哪怕我真有親弟弟，肯定也比不上你的萬分之一。”

“那肯定。”席冰自誇式附和。

嚴檸笑了下，“原本我畢業不打算回國，你一直跟我叨叨，各種撒嬌說想我，我也想你，就想回來看看你。我說讓你不要去機場接我，你還是去了。我在機場出口看到你時，就覺著我在這裡是有家的。

因為有人在等我回來。

我的房子，我送你的花，你都養得很好。

後來你畢業跟我一起住，全身心地信賴我。只要有你在，房子都有溫度。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愛上你，當然知道自己愛你時，我已經看不到別人了。”

席冰感動地扁扁嘴，幾乎要哭，他輕啄一下，許下承諾，“我此生亦只看相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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