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曼徹斯特天氣陰沉，大風颳得人心情煩躁，卡里克和幾位教練組成員將外套的帽子蓋在頭頂，雙手插在口袋裡，縮著脖子抵禦狂風，隊員們各自繞著訓練場慢跑，平時一個個活躍得跟什麼似的，今天倒是都消停了。

整個卡靈頓訓練基地無處不透露著肅殺的氛圍。

博格巴這個沒心沒肺的逗比，元氣滿滿的踩著小碎步從更衣室跑到訓練場，然後伸出手和每一個人握手問好。

當她的手伸向站在後面的穆里尼奧時，對方的手並沒有從上衣口袋裡抽出來，而是嚴肅到可以說是憤怒的問了一句：“你很開心麼，在發完那個視屏之後？”

博格巴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一臉懵逼的看著自己的主教練，並不明白他這句問話是什麼意思，手還尷尬的保持著伸向對方的動作。

穆里尼奧接著說道：“如果你有什麼不滿可以直接說出來，不必要搞出這麼多事情。”

“我做了什麼？”

博格巴還想為自己爭辯兩句，但穆帥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你今天到那邊去訓練，我不想看到你。”

他說的“那邊”其實就是那些剛剛傷愈復出和年輕小隊員單獨訓練的地方，博格巴覺得自己莫名其妙被訓了一頓還要被隔離到一線隊之外，如果自己不為自己說話那接下來他是不是就得去二線隊踢比賽了？

可就在他正要問“憑什麼”的時候，卻忽然有人從旁邊推了他一把，回頭一看雷歐正冷著臉看他，傳達出來的眼神分明是要他趕緊閉嘴，隨即他就被卡里克拽走了。

就在剛才，卡里克簡短的和雷歐說了一下穆里尼奧發脾氣的原因和這之間的誤會，在他聽來根本不是什麼大事，而他們的教練卻發了那麼大的火，近來因為球隊戰績不佳而給穆里尼奧帶來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遠處還有跟隊記者在拍攝，雷歐也不好說什麼，他只是用自己的後背擋住記者的鏡頭，然後把手搭在穆里尼奧的背上，輕輕安撫了兩下。

鳥叔抬起頭來看了看他，那眼裡的情緒複雜到千言萬語也道不清楚，他們已經很久沒有什麼交流了，雙方都在有意無意的迴避對方，或者，其實只是他在有意無意的迴避雷歐。

雷歐站出來輕描淡寫的一個眼神就擺平了隊內大牌和教練之間的矛盾，他雖然婉拒了穆里尼奧的隊長袖標，在球隊也很少說話，但其實如果他真的站出來說點什麼，就連瓦倫西亞這個正牌隊長也得聽著。

一個小時的訓練雖然很快就過去了，但對於訓練場上死氣沉沉心不在焉的眾人來說還是度日如年。

穆里尼奧剛一宣佈解散，博格巴就朝著雷歐的方向衝了過來，很多話憋在心裡他快要炸了，想要找自己的兄弟不吐不快，可是雷歐卻丟給她一句回家再說，就徑直走向了還在和助理教練交代工作的穆里尼奧。

兩個人並肩走在卡靈頓基地僻靜的林蔭小道上，天空灰濛濛的大雨降下未下。以雷歐同學的個性這條路走到頭他大抵也不可能主動開口說點什麼，於是還是穆里尼奧先開了口。

“說起來我應該向你道歉，你剛拿了世界足球先生，理應給你安排一個慶祝儀式，沒想到卻要你陪著我們一起不開心。”

雷歐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十分看重儀式感的人，現在球隊成績不好，我並不想大家為了我強顏歡笑。”

“看了今天的新聞麼？”

“沒有，”今天總是有人讓他看s看新聞看這個看那個，他哪有那麼多時間，“怎麼了？”

穆里尼奧沒有回答，而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點了兩下遞給雷歐。

那是一則爆料曼聯ceo艾德伍德沃德在倫敦與齊達內見面，並詢問接手曼聯可能性的新聞。

雷歐只看了個標題就即刻否認道：“我敢保證沒有，我和我爸一直呆在一起，和伍德沃德先生也只是寒暄了兩句而言，根本沒有提到這些。”

“其實你爸是想來的吧。”穆里尼奧忽然就將話題單刀直入到關鍵問題上，“但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怎麼會？”雷歐這一句“怎麼會”說得並沒有底氣，但他必須這麼說。

鳥叔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為了你，他也是想來的吧，畢竟你那麼優秀。”

“他不會來，起碼現在不會。”雷歐斬釘截鐵的回道：“我會看好他，把他關在家裡，讓他做飯、喂貓、遛狗……”“帶孩子”三個字差點脫口而出。

這話說得有點調皮了，其實也間接表達了他對自己主教練的支援，穆里尼奧摸了摸他的頭“我有時候在想，把你留下來對你而言究竟是好還是壞。”

“無論好壞，都是我自己的選擇。”

雷歐有一雙特別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在陽光底下會變成惑人的金色，今天雖然沒有陽光，但一點也不妨礙他眼中那份意氣風發的光芒，畢竟他剛拿了世界足球先生，梅羅對這個獎項壟斷之後的第一人，且很有可能在幾個月後再拿金球，他才22歲，未來還有無限可能。他做出的選擇即便是錯，堅持到了最後，對錯也未可知。

兩個人往回走的時候，雷歐忽然想起了這次談話的重點，於是他把卡里克之間跟他說的關於球場wifi 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那個影片其實是在比賽一開始拍的，只是因為球場訊號原因，比賽結束之後才上傳到s上，pual或許隨性了一點，但他一定不是個壞男孩。”

“放心吧，只要他在訓練和比賽中態度端正，我不會對他有任何偏見。”

雷歐笑著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往更衣室走。而就在他走出幾步之後穆里尼奧忽然叫住了他：“我還有一個問題。”

雷歐轉過身來，穆帥問出了心中的疑惑：“為什麼拒絕成為曼聯隊長？”

雷歐想了想，給了個並不走心的答案：“我並不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上一次我做隊長，球隊解散了。”

他指的是好幾年前的皇馬c隊，但這個理由顯然不能說服穆里尼奧：“哦？我記得你上一次做隊長是不久之前的世界盃。”

雷歐忽然斂起笑容，神色變得認真起來：“你知道，那對我來說是不一樣的。”

是的，法國隊在他心裡永遠都是不一樣的，因為他對那裡有太多羈絆和執念，拿到世界盃彌補的是他爸當年留下的遺憾，卻並不能淡化他對那支球隊一絲一毫的眷戀與熱愛，反而更加深厚和濃烈。

穆里尼奧並不驚訝於他的坦誠，儘管這對於他這個生性銘感的俱樂部主帥而言有點傷人，但他還是無可奈何地喜歡他，誰讓那是雷歐，是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心態，都會一心一意踢好比賽的人。

果不其然，博格巴的車跟著雷歐一前一後開進他的家門，上個賽季雷歐還會留在俱樂部吃午飯，然後去宿舍午休，這個賽季開始他幾乎每天回家。

雷歐同學家裡車庫很大，但車並不多，反而顯得裡面空空蕩蕩。他去年開的那輛雪佛蘭今年換成了suv，除此之外就只有他爸開的那輛梅賽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