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三四個月以前。

方毅依稀還記得。

那天傍晚，下著淅瀝瀝的小雨。

剛剛營業不久的他，就看到陳寒全身溼漉漉的來到店裡。

那個時候，陳寒就已經是他店裡的常客，隔三差五就會來店裡吃東西。

那時候的他，很胖，肚子很大，像是十月懷胎，無論走到哪兒，都會引來異樣的目光。

那時候的他，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人生中唯一能享受到的樂趣，也就只有吃而已。

所以每一次來店裡，陳寒一個人就要吃三四個菜，而且還能吃的乾乾淨淨，這也是方毅一直對他記憶深刻的原因。

只是那一天，陳寒卻一反常態的只點了一份清炒白菜。

像這種素菜，平時他都不會看一眼。

無他，因為沒有油水，寡淡寡淡的，讓人根本就沒有什麼食慾。

吃著吃著，陳寒就哭了。

肥胖的身軀和手掌，都因為他的哭泣而抖動著。

那一盤菜，他終究還是沒能吃完。

就好像他未來的路，充滿了坎坷和崎嶇，他那不堪重負的身軀，早已不應該再這樣走下去。

方毅見他情緒有些不太對勁兒，上前安慰過。

“怎麼了，是今天的菜不好吃嗎，我記得你平時從來不點這些清淡素菜的，今天怎麼突然想換口味了。”

陳寒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

淚水在他那張肥圓的臉頰上，蜿蜒曲折。

即便沒有喝酒，他也能心碎的稀里嘩啦。

“對不起方老闆，讓你看笑話了。”

“哪裡的話，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會有喜怒哀樂，都會有過得不如意的時候，只要能慢慢看開就好。”

方毅拿來兩瓶啤酒，“你也是我店裡的常客了，要是覺得我能替你解惑的話，不妨說來聽聽。”

陳寒一口悶了半瓶啤酒，眼眶微紅道“她不理我了，以後都不會再理我了，我忽然覺得人生好沒有意義，或許我就不該去說那番話，明明就沒有希望的事情，我為什麼非要去挑明，明明都不會有任何結果的事情，我為什麼還要去追求，我好傻，我好笨，我為什麼會這麼卑微……”

他的思緒是亂的，話也是想到哪兒說到哪兒。

儘管如此，方毅還是從中聽出了一個大概，甚至有了一絲畫面。

無他，因為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

說的難聽點，就是舔狗想要上位，不想繼續當備胎，想要坐上主位，結果被無情嫌棄的故事罷了。

對於這樣的女人，方毅能對陳寒說的，也只是讓他早點放棄。

“沒有必要，真的沒有必要，你何必為了一個不值得的女人糟蹋自己，況且她都沒有對你動過心，你在這兒顧影自憐，一廂情願，又是何苦。”方毅勸說道。

陳寒苦笑道“方老闆，這人世間感情的事情，又哪裡是那麼容易說得清楚的，又哪裡是能這麼理智，說放下就能放下的。愛一個人本身就不需要任何理由，我為她做這麼多，我也心甘情願，只是我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現實。”

方毅微微一愣。

這番話，倒也不是全無道理。

大多數的人，終究還是被情緒所操控，而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理智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