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木香臉上擦了藥膏，顏色怪怪的，明明受了苦卻絲毫沒長記性，依然一臉單純，“姑娘，王嬤嬤怎麼了？我怎麼覺得她不開心呢？”
洛夕瑤拍了拍木香的頭，“王嬤嬤只是想明白一些事情。這幾日你受了苦，好好養一養，我這裡不需要你侍候。”
一聽自己不被需要，木香眼眶頓時溼了。
洛夕瑤無奈，“反正你注意些，別耽誤養傷。”
“我都好了！”木香擼起袖子，讓洛夕瑤看到她已結痂的傷口，“姑娘給的藥膏很好用，傷口都結痂了，除了有些癢，一點兒都不疼，真的。”
洛夕瑤道“木香，我給咱們找了個先生，我同先生學看賬冊，你同先生學認字。”
木香撓了撓頭，她認字啊，只是認得不多，寫得也不夠好看而已。不過姑娘都說了，她乖乖聽話就是，“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跟著先生學。”
“乖，你能寫會算，便能幫我更多的忙。”
木香一聽，用力點頭，誓一定好好幫姑娘。
“對了，大伯父和大伯孃可安排人來過陶然居？”洛夕瑤問。
“尚書夫人身邊的嬤嬤來過，見姑娘不在，沒說什麼事就走了。”木香撇嘴，“姑娘不知那個嬤嬤眼睛簡直長在頭頂上，看人的時候，老橘子皮一樣的眼皮跟睜不開一樣，好像咱們院子能髒了她的腳一樣。她不願意進來，我還不願意給她開門呢！不過一個嬤嬤，真當自己是個人物啦！尚書和尚書府人同人說話都沒讓人時時看鼻孔！”
洛夕瑤被逗笑，揮手道“下次她再來，你就拿出在平城趕三房的勁頭用棍棒把人攆出去，只要護住你自己個兒彆著，其他事情有我頂著。”
木香給洛夕瑤又是捏肩又是捶背的，“就這麼說定了？”
“說定了。”
木香拍手笑“太好了！下次看她還敢狂！”
誰能想到這個下次來得如此之快呢！
這位龔嬤嬤竟在宮裡侍候過楊太后，她出宮來到洛夫人身邊，也算是榮養，畢竟她同洛夫人的小龔嬤嬤是姐妹。
“九娘。”洛夫人這日叫人請了洛夕瑤過去，對她道“老爺說陛下有意召你進宮隨皇后娘娘說說話，宮裡規矩多，老爺和我都擔心你會不習慣，便請了龔嬤嬤給你講講宮中規矩。”
洛夕瑤漆黑的眼珠頓時看向從洛夫人身後走出來的老嬤嬤身上，木香還真沒說錯，這位嬤嬤不但鼻孔朝天，臉還同老橘子皮一模一樣，“我知大伯父和伯孃是為了我好，只是如今我在陶然居，陶然居上上下下就依著我的規矩，若這位嬤嬤能遵著我的規矩，便勞煩她同我說宮裡之事了。”
洛夫人是聰明人，她讓龔嬤嬤去收拾東西，暫時住到陶然居，又讓小龔嬤嬤把屋子裡的丫頭都帶出去，屋中只剩下她和洛夕瑤，她才開口問“龔嬤嬤就算救過太后娘娘，到底也是個奴才，而做奴才的就是要服侍主子、讓主子過得舒心。若她連奴才的本分都做不好，如何能教你規矩？”
“大伯孃說得是！”洛夕瑤感激一笑，“我在莊子上未來得及詢問伯孃就處置了老牛頭一家，回府前心中還很是忐忑，就擔心伯孃誤會我對您不尊重。如今伯孃不但不怪罪，還送了個嬤嬤給我，我如何能不懂伯孃的心？只是這位嬤嬤同楊太后有關，我又……”
“太后娘娘身份尊貴，卻也不能將手隨意伸到朝臣家中，否則御史聞風而動，朝堂熱鬧起來，一般人可是吃不消。”
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
洛夫人如此說話，洛夕瑤也願意賣個面子給她，“伯孃如此說，我便安心了。這次去莊子偶得一些好物，我已讓王嬤嬤去鞣製，待弄好了，便拿來送給伯孃，以謝伯孃對我的關愛。”
“一筆寫不出兩個洛字，你雖不是我們一房的女娘，卻也是姓洛的。世人重族人，便是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都是聰明人，話無需說透。
洛夕瑤又同洛夫人客氣了幾句，見洛夫人端茶，她便識時務地離開，出去的時候，龔嬤嬤已收拾好包袱等在院門處了。
木香見洛夕瑤回來，忙取了帕子來遞給她擦手，眼睛時不時瞟向龔嬤嬤，不明白姑娘怎麼把這個眼朝天的老貨帶回來了。
“九姑娘。”龔嬤嬤見陶然居上上下下沒一個理她，眉心立時皺成川字，“還請九姑娘讓人給老奴安排間屋子，待老奴安頓下，也好教導九姑娘規矩。”
洛夕瑤“啪”的一下開啟木香手邊盛水的銅盆，銅盆直直撞到龔嬤嬤的胸口，水灑了龔嬤嬤一身。
“啊！”龔嬤嬤後退幾步，看著滴滴答答的水和腳下的銅盆，一時忘了反應。
“大伯孃讓你教我宮中規矩，不是讓你教我規矩！”洛夕瑤冷聲道，“你以為你是誰？你服侍過太后你就成仙了？有本事你去陛下面前張狂，告訴陛下你服侍過他老母，讓他供著你去！你敢嗎？”
龔嬤嬤聽過很多關於洛夕瑤的傳聞，一個女娘罷了，頂多粗俗些，畢竟傳言多有不實，誇張得和茶樓說書的說的那些故事一樣。
她今兒見到洛夕瑤才知道，洛夕瑤豈止是粗俗啊！這位洛九姑娘就是個瘋子！
若不是瘋子，會說出陛下他老、老母這種話？
洛夕瑤瞥了龔嬤嬤一眼，道“我不管你是哪個人安排過來的，你給我記住了，在我身邊，就得守我的規矩，否則……哼！你若是聽不明白，就去打聽打聽洛府溫泉莊子種老牛頭一家是怎麼個下場，你就會知道和我說話要用什麼樣的態度！”
什麼下場？
她妹妹昨夜好像說了老牛頭一傢什麼，可她進去服侍夫人的時候，妹妹就沒有再說下去，莫非，這裡還有什麼事？
一剎那，龔嬤嬤有些後悔答應那位貴人來洛夕瑤身邊了。
洛夕瑤朝木香伸手，“賬冊呢？”
“在這裡。”木香目瞪口呆地摸出幾本賬冊。
洛夕瑤翻了翻，丟給龔嬤嬤，“我這裡不養廢物，你安頓好後，將賬冊給我盤點好，明兒用了朝食後我就要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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