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瑤微微一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丁太醫您說呢？”

丁振皺眉看了看小林子，又看向東齊帝，問“臣能說話了嗎？”

東齊帝“有人不讓你開口？”

“臣幾次想開口，都沒能找到機會。”

方才說話的人除了洛九娘，哪個品級都比他高，他是能同太后搶話，還是能與皇后爭鋒？或者直接讓貴妃和寧馨公主閉嘴？

東齊帝都沒開口阻止，丁振再一心研究醫術不管窗外事，也明白事不能那麼幹。

“說。”東齊帝一甩衣袖，坐在洪公公搬來的椅子上。

楊太后皺眉道，“鸚鵡抓人是真，照顧它的奴才就有錯。無論真相如何，總要教訓一番。”

洛夕瑤輕聲道“看來還是宮中規矩大，九娘在平城可從未聽過哪家教訓奴才是不教而誅的……”

可她聲音小得在安靜的大殿中依然十分刺耳，足夠讓所有人聽清。

丁振看了洛夕瑤一眼，道“陛下，臣有話說。”

洛夕瑤立刻捂嘴，做羞澀狀。

楊太后還想說什麼，被福康老夫人按下。

榮慧大長公主冷哼一聲，催促道“還不快說？”

丁振道“臣仔細查驗過錦緞，在花青錦和七色錦之間，有一種燒蟲卵的味道，這種味道很淡，若是錦緞無人碰觸，味道還不會散出來，可若是錦緞被人穿在身上，人身上的熱氣就會讓味道散出來。這些碎錦被人揉搓成團，放在坐墊之下，殿內陽光充足，就算無人在坐在坐墊上，錦緞中的味道也會慢慢散出來，沾染到周圍人的衣服上。”

東齊帝對刑部尚書道“既是人為，此事就交給你和洪公公了。”

馬大人行禮道“內人跟隨臣多年，對刑律也很明白，不如讓內人幫忙問話？”

東齊帝道；“可。”

於是馬大人帶著大長公主身邊的吳嬤嬤同誥命們說話，馬伕人同為嫁的女娘們說話，洪公公最是方便，他直接將宮人都叫到一處問話。

洪公公很快就知道，洛九娘進殿後換到洛四娘身邊去坐，洛四娘中途出去換過衣裙，洛九娘身邊的芳菲姑娘同守在各處的宮女們都說過話。

芳菲並未否認“九姑娘同京中女眷都很陌生，看到洛夫人和四姑娘在，便讓奴婢去找了殿內的掌事嬤嬤換了位置。其實也不是換，只不過是在洛夫人和四姑娘處加個位置而已。此事大長公主也知道，洪公公可去問大長公主身邊的吳嬤嬤。”

“四姑娘換衣裙是因為九姑娘來後現參加及笄禮的女眷都穿得很豔麗，她一身月白衣裙過於特異，便央了四姑娘換成同樣的衣裙，讓她顯得不那麼突兀。”

“奴婢同各處宮人說話，是為了詢問徐府的事情，是九姑娘讓奴婢打聽的。”

“就這樣？”洪公公眯起眼睛。

“是。”芳菲坦然看向洪公公，目光沒有絲毫閃躲，“皇后娘娘讓奴婢在淑雲軒服侍九姑娘時對奴婢說過，讓奴婢聽九姑娘的話。”

洪公公問了一圈，的確沒有人看到芳菲將碎錦緞塞到桌墊下面，“既是如此，你為何要接近無人的坐墊？”

芳菲道“九姑娘同寧馨公主幾次衝突在宮中並不是什麼秘密，今兒又是寧馨公主的及笄禮，奴婢擔心有人慢待九姑娘，所以在誥命帶著各府姑娘離席的時候，便湊過去看一看其桌上的點心酒水同九姑娘處有沒有不同。”

洪公公問得直接，芳菲答得乾脆。

不得不說，芳菲膽子真的很大。

若此事有人站出來說她手中接觸過錦緞，被人拖出去打的人就會是她。

可她既答應了洛夕瑤做，就不能反悔。

芳菲在宮中多年，深知保命之道。

有時候，人就是要一條路走到黑才能活下去。

貴妃掃了她一眼，對皇后道“真是個好丫頭，如此為主子著想，果然還是皇后娘娘會調教人，待九娘出宮，這丫頭不如就給了妹妹吧？”

芳菲袖中的手一緊，輕輕跪在地上，對皇后磕了個頭，“皇后娘娘，九姑娘性子疏闊，不喜一些規矩，她同奴婢說了幾次日後想讓奴婢跟在身邊，奴婢都沒有開口，就是因為奴婢捨不得皇后娘娘。主子有命，奴婢從命。只是奴婢想著，若是娘娘您用不到奴婢了，就……”

“就需有個先來後到吧？”洛夕瑤將芳菲未說出口的話說完，盈盈一笑，“貴妃娘娘身邊不缺人伺候，可九娘缺啊！尤其是九娘日後要去漠北，定是有不少想家的時候，九娘身邊的丫頭熟悉平城，芳菲熟悉京城，若是她們都在，就會給九娘講很多東齊的事情了！何況君子不奪人所愛，貴妃娘娘不會要同九娘爭吧？”

說罷，洛夕瑤看向東齊帝，“陛下，若是洪公公問完，九娘就要芳菲回來了。到底是個小女娘，面對洪公公的時候少不得害怕。”

“九娘方才求同皇后娘娘還有貴妃娘娘求了芳菲，這會兒也想求陛下一件事。”

東齊帝挑眉“你不會也要同丁振一樣被人堵了嘴吧？”

“沒有沒有。”洛夕瑤乖巧搖頭，“鸚鵡犯了錯，照顧鸚鵡的宮人也有了罪，可丁太醫已有了結果，此事同鸚鵡和照顧鸚鵡的宮人都沒有關係，可生此事，他們若是繼續留在宮內，總有人會想到他們的錯處。有時候主子的不喜，便是錯。九娘想著既然這隻鸚鵡會說話，不如陛下給了九娘，讓九娘一起帶去漠北，也讓漠北人看看東齊水土之好，竟能養出如此伶俐的鸚鵡來。”

“皇帝。”楊太后就算不養這隻鸚鵡，也不想把鸚鵡給洛九娘。

東齊帝卻沒有看太后，而是點頭道“既是如此，就送了你吧！你可有受傷？”

“託陛下的福，九娘並未受傷。若是陛下無事，九娘就帶著大伯孃和四姐姐去淑雲軒說說話，順便讓芳菲和小林子還有這隻傻乎乎的鸚鵡回去適應適應。”

“去吧去吧！”東齊帝擺手道，“丁振你去給大家把把脈，開有些壓驚的方子。”

丁振黑著臉點頭。

東齊帝視而不見，轉身就同刑部尚書和洪公公說話。

洛夕瑤微笑“多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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