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瑤擠出一個笑，“陛下，您問的問題九娘實在不知答案，又要如何回答呢？九娘回了，您不信。九娘不回，您又覺著九娘故意隱瞞。九娘便只能沉默了啊！”
“啪”的一聲，東齊帝的玉扳指磕到桌案上，洛夕瑤被嚇得出溜一下跪了下去，姿勢格外規矩，“陛下……”
就在這時候，羅公公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陛下，太后娘娘過來了。”
“讓開！”楊太后帶著老嬤嬤站在外面，對諂笑的羅平道“還不給哀家開門？”
“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羅平大聲請安，“陛下在御書房內，請太后娘娘稍候，奴才這就去……”
老嬤嬤走過去一把推開羅平，幾步走到御書房門外，跪下道“慈安宮老嬤嬤代太后娘娘求見陛下！”
“吱嘎——”
御書房的門開啟，陽光灑進來，照在洛夕瑤臉上。
洛夕瑤居高臨下地看著老嬤嬤，她可沒忘在圍場時，老嬤嬤對換人參一事的推波助瀾和落井下石，“慈安宮的老嬤嬤？原來奴婢服侍主子久了，便能代替主子行事了，是我少見識了。老嬤嬤既然都能代太后娘娘求見陛下了，那便請吧！”
老嬤嬤蒼老的臉褪去血色，身體微微抖，高聲道“奴婢有罪——”
“起來！”楊太后登上臺階，裙襬上金色的鳳尾擦過老嬤嬤的手，“你是慈安宮的嬤嬤，是哀家的隨侍婢子，你隨哀家出門，不為哀家出聲，莫非事事都要哀家來？”
老嬤嬤恭敬地伸出雙手，待楊太后戴著嵌滿紅藍瑪瑙的金絲護指的手搭在上面，她才緩緩起身，躬身站在楊太后身側，“謝太后娘娘愛護。”
洛夕瑤見此場景還有什麼不明白，不過是一隻老狗給一隻老狐狸撐腰罷了，東齊帝都沒拿她如何，她會怕了這兩個老虔婆？笑話！
她輕笑一聲，道“過去九娘總是想不明白，店大欺客還好說，可為何會有奴大欺主呢？如今一看才知道，奴才慣於做錯事是主子給的底氣呢！太后娘娘，九娘人正語直，話語中有冒犯之處還求太后娘娘恕罪。只是有些話，便是會惹怒太后娘娘，九娘也不得不說。”
“陛下是東齊之主，皇后作為陛下正妻管理後宮，是後宮之主。母憑子貴，太后娘娘有陛下為子，便是什麼都不做，已是東齊最尊貴的女子。您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不僅是代表承恩公府楊氏一脈，更是代表了陛下和皇后娘娘，因為他們是您的兒子和兒媳。您放任奴婢凌駕皇權，讓天下人如何看待陛下？”
“打狗還需看主人不假，可狗若比親人還尊貴，豈不可笑？”
“一個奴婢敢代替主子求見陛下，是沒規矩，還是嫌命長？亦或是……不將陛下看在眼中，想謀反？”
“太后娘娘不用急著生氣，也不用急著為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奴辯解。”洛夕瑤嘲諷道“依著太后娘娘之意，老嬤嬤隨侍有功，便可代替您求見陛下，那日後是不是也可代太后娘娘向陛下提要求，索要官位財物？再貪婪的心也不是一蹴而成，貪婪都是被人一點點養大的！老嬤嬤一個老奴都能代替太后娘娘，那九娘作為陛下賜予漠北七王賀蘭臨漳為正妻，為東齊和漠北和平遠嫁的人，是否能代替陛下行事？”
她高抬著下巴，目光充滿蔑視，“怎麼說九孃的身份都比老嬤嬤尊貴百倍千倍吧？太后娘娘您說呢？”
洛夕瑤不顧楊太后被氣得闕青的臉色，她繼續道“你既然代太后娘娘請見陛下，那我便代替陛下問你話！總不能讓陛下親自來回你吧？便是陛下敢來，你……敢聽嗎？”
“老奴不敢。”老嬤嬤再次跪下，“老奴是奴婢，無論老奴服侍哪個主子都是奴婢，這一點毋庸置疑，姑娘但有疑問，皆可問老奴。只是陛下一向孝順，陛下忙於政務，未知太后娘娘到來，九姑娘揹著陛下將太后娘娘攔下，豈不是陷陛下於不孝？九姑娘位高沒錯，可您真能代陛下做主？”
“那必是不敢的。”洛夕瑤彎起眼睛，笑得氣人，她側身行禮，“太后娘娘請。”
“哼！”楊太后再次伸手讓老嬤嬤攙扶，經過洛夕瑤的時候，她得意地挑眉。
洛夕瑤忽然伸手，“太后娘娘能進御書房面見陛下，老嬤嬤可不能。”
“你！”
“太后娘娘。”老嬤嬤垂頭道“您面見陛下重要。”
楊太后想到此行目的，怒視洛夕瑤，想著小二之事定是這妖女做的，否則怎麼這麼巧，她就非要拖住她，不讓她面見皇帝？
她不能上當！
想到這裡，楊太后深深地看了一眼老嬤嬤，讓其他宮女扶著她匆匆進去。
洛夕瑤高聲問“來吧！太后娘娘去見陛下了，老嬤嬤總能回答我問題了吧？老嬤嬤服侍太后娘娘匆匆而來，是為何事啊？”
好巧，她話音剛落，便聽楊太后嚶嚶哭泣，哭訴二皇子在外受苦，命都要沒了……
老嬤嬤便是此時說不知道也不行，她只能低聲道“太后娘娘擔心二皇子，便讓老奴服侍她來御書房面見陛下。”
“二皇子被罰，乃是陛下之命，京中無人不知。太后娘娘在慈安宮頤養天年，如何知道二皇子府上之事？莫非……二皇子府中有人抗旨，偷偷進了慈安宮？老嬤嬤你作為太后娘娘心腹，太后娘娘來見陛下都帶著你，想來此事你一清二楚了？”洛夕瑤眼角露出鋒芒，冷聲問“是誰？”
老嬤嬤一下子噎住，洛夕瑤敢光明正大的問，可她卻不敢回答。二皇子妃在宮門口求助不是秘密，她把訊息帶進慈安宮也不是秘密。二皇子到底是陛下的親子，還是陛下疼愛那麼多年的兒子，二皇子府但有所求，哪個人能拒絕相幫？可有些事能做卻不能說，說了，便是抗旨不遵，不敬陛下！
別說老嬤嬤了，這時候的楊太后也聽得腳趾摳地，拿著帕子一時不知要不要繼續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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