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從地獄爬回來,卻來不及挽回。
洛夕瑤不信,她不信!
她將顫抖的手貼到母親頸側,入手一片寂靜森冷。
眼前一黑,她倒在母親身上,如同幼時那樣,同親暱無間地躺在母親懷中。
洛夕瑤是在木香的哭泣聲中醒來的。
“嗚嗚嗚……姑娘,姑娘您可算醒了!”
“別哭。”洛夕瑤撐著手臂起來環顧四周,知道她還在青雲觀客院,她母親居住多年的院子。
冬青獨特的香氣環繞四周,仿若遠離塵世。
可她知道,她不過一俗人爾。
她放不下,亦忘不了。
她要讓他們嚐遍世間苦楚,血債血償!
“眼下洛府定然生亂,你偷偷回去,把我放在……再去……”洛夕瑤輕聲交代,“能做到嗎?”
木香咬著下唇點頭,“能。”
“好丫頭。”洛夕瑤摸了摸木香的頭,“去吧!”
木香跑了兩步,又悄悄回來,“姑娘,您不會丟下我吧?”
洛夕瑤搖頭,“不會。我用我的命誓。”
“不用不用。”木香高興起來,又覺得不對,三夫人自絕於床畔,她如何能笑?“婢子這就去辦。”
洛夕瑤今兒本就穿得木槿紫色的衣裙,夜裡看著就和黑色彷彿。
她去找小道童要了白麻布纏在腰間,便大步走了出去。
王嬤嬤雙眼紅腫,正在棺槨邊唸經,見她進來,便起身相迎,“夫人身子不好時,一切就已準備妥當,如今……姑娘您……陪夫人一會兒吧!”
“嗯。”洛夕瑤上了炷香,便跪到王嬤嬤身側,“近日母親見過何人?”
王嬤嬤斂眉思索,很快搖頭,“夫人每日上早課,吃過午食就在房中抄經,很少出院門。”
“嬤嬤要不要再問問觀中的道長和道童?”
“近日未有外人於客院休息,這一點老奴絕不會錯。”王嬤嬤看向洛夕瑤,“九姑娘是懷疑有人害了夫人?”
洛夕瑤嘆息一聲,將聖旨賜婚她和親漠北一事告訴王嬤嬤。
她以為來得及,可卻因為官兵封路而……
一夢經年,當頭一棒。
王嬤嬤是聰明人,轉瞬就明白夫人的心意,夫人是想九姑娘服喪,便可讓朝廷退上一退,可夫人如何是得知此事的?
她緊緊抓住洛夕瑤的手,“不能讓夫人的心意徒勞成空,姑娘一定要……”
“不。”洛夕瑤脊背挺得筆直,“母親想讓我安然,可我不欲成為籠中之鳥。嬤嬤,你知道嗎……與其想著籠子會保護鳥兒不受傷害,不若讓鳥兒化身為籠,將危險禁錮湮滅。”
“姑娘……”王嬤嬤目瞪口呆,一旬未見,姑娘怎麼好似換了個人?“姑娘是被聖旨嚇到了吧?姑娘既已開口抗旨,不若趁機……”
“我抗旨,不是要抗和親的旨意。”洛夕瑤不緊不慢地說著,“只有當徹底否定旨意,才有討價還價的餘地。我要讓這些自以為是的人知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會按他們劃出的路走。”
“我要走我的路。”洛夕瑤看著燭火的眸子深不見底,輕聲呢喃“擋路者死。”
王嬤嬤沒有聽清她的話,卻下意識地對這樣姑娘有些害怕和心疼,“姑娘,嬤嬤的好姑娘,是老爺和夫人走得早,讓姑娘受苦了。有什麼事是嬤嬤能做的姑娘只管說,嬤嬤但凡說個不字,就讓老天落雷劈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