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美蘭因為長相清秀，人會說話會來事，在知青點算是個香餑餑，男知青們稀罕她，女知青們多數也不討厭她。

上輩子她為了個工農兵大學的名額，嫁給了隔壁生產隊大隊長的兒子，那小夥子在食品廠上班，正式工一個月拿三十多塊的工資，人長得也算周正，當初這門親事羨煞了旁人。

剛嫁過去那些日子，她過了段幸福的時光，男人對她柔情蜜意，錢又捨得給她花，雖然沒按照開始的約定讓她去上大學，可她並不覺得委屈。

直到她現男人經常和廠裡的工友一起去打牌，結識了些社會上的人，染上了賭癮，噩夢就開始了。

起先男人還念著點當初那點情，見她脾氣還會哄一鬨，漸漸輸錢次數多了，回家又對上她的吵鬧和埋怨，家暴只有一次和無數次。

加上孫美蘭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婆婆對她本就頗多怨言，覺得自己兒子教訓一下這個不聽話的兒媳是天經地義。

她開始還會回孃家哭訴，可孃家人沒一個願意站出來替她撐腰，後來男人更是再無顧忌。

最後一次男人輸了錢又喝多了酒，回來拿她撒氣，孫美蘭反抗，失去理智的男人將她活活掐死在了炕上。

死後她才知道，沒有孩子問題是出在那男人的身上，而這個喪心病狂的男人，把她掐死後又偽裝成她因為生不出孩子，覺得愧對家人所以上吊自殺。

而本該為她出頭的孃家人收了他們的錢，竟也幫著隱瞞，只有她一個人死在了大好年華。

最讓她後悔的是，當初牛棚裡就住著可以幫助她改變命運的大人物，她卻錯過了，明明機會就在手邊，這輩子她一定要好好把握。

下工後，孫美蘭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在空間裡摘了點菜，她的空間裡現在只能種植西紅柿黃瓜，還有小白菜土豆，目前只開放出四塊地，苞米小麥高粱那些糧食要升級以後才能種植。

她在空間裡還可以看見遠處的山和大海，可過不去，好像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她擋在了外面。

懷裡抱著剛摘的新鮮蔬菜，孫美蘭快步到了牛棚。

文振在牛棚裡清理牛糞，聽見腳步聲，出了棚子見來人是她，眉頭就擰了起來，“這位知青同志，你怎麼又來了？”

趙大成聽見說話聲也從另一邊走了出來，以前就聽說人和人有天生犯衝的說法，他沒當回事，遇著這個女知青他可算見識了。

年紀不大的姑娘，眼睛裡透著精明算計的光，怎麼看怎麼膈應人，他這種直腸子大老粗，最看不上這樣人。所以說話的口氣也不好聽。

“你咋又來了？姑娘家沒事老往牛棚跑啥？不知道要遠離我們這些黑五類嗎？”

孫美蘭面對他們倆的態度也不惱，反而覺得他們這樣的大人物，即便是落了難，骨子裡帶的傲氣也不應該消失。

“兩位爺爺，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跟村民換了點菜，想來看看你們，我一直都崇拜有知識有文化的人，咱們的國家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樣的人才會越來越好。”

孫美蘭自以為是人都喜歡聽好話，所以每次來都是一圈彩虹屁，高帽子一頂接一頂往兩人腦袋上扣。

可她不知道，越是這樣兩個人就越防著她，覺得她不安好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我們兩個老傢伙和你非親非故，菜我們不能要，你拿回去吧，還是老話，你別再來了，叫別人看見你和我們這種壞分子有接觸，對你名聲也不好，至於你說的那些知識，我早就忘了，教不了你。”

這次是文振先開的口，他的語氣比趙大成溫和一些，但也不容置疑，收學生是要看人品的，前幾年多少學生為了自保和利益出賣老師，他可不傻。

孫美蘭杵在門口，縱使她臉皮再厚，這會兒多少有些尷尬，可為了以後，她還是咬了咬牙，“兩位爺爺，你們並不瞭解我，不應該對我帶有偏見，我只是渴望知識而已，我相信總有一天你們會理解我的，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她走的時候把拎來的菜放在了門口，趙瑾煜來的時候那兜子菜還在那，她隨手就給拎了進去，因為她認出了那個彩色尼龍線編織的網兜。

“爺爺，門口怎麼有一兜子菜？是誰來過嗎？”她當然知道是誰來過，不過她想聽聽兩位老人怎麼說。

“你咋給拎進來了，咱不吃她的菜，是知青點的一個女知青來過兩次，想叫你文爺爺也給她當老師。”

“女知青？她又是從哪知道的文爺爺可以教她，爺爺你知道嗎？”

“那我哪知道，多半是聽村裡人說的唄，管她咋知道的，你文爺爺拒絕她好幾次了，還一直來，我就看她心思不純，小煜你可躲她遠點。”

自己這便宜爺爺的嘴巴跟她有一拼，還真像親爺倆，不過她可不能聽爺爺的，她不僅不能躲還得湊近點，瞧瞧這些新鮮的菜都是打哪來的。

“爺爺，我看這菜挺新鮮的，扔了怪可惜，主席同志教導我們可不興浪費糧食，對不，人有錯菜無罪，咱該吃就吃。”

趙大成覺得自己孫女講的很有道理，這麼新鮮的小青菜扔了就白瞎了，他們又不能給送回知青點。

文振也覺得把菜扔了確實不好，“要不就留下吃了吧，下次給那知情點錢，就當是咱們買的。”

“文爺爺說的對，再說，我今天也沒做飯，我帶著高粱面和雞蛋過來的，爺爺你看著做點唄，讓孫女也嚐嚐你的手藝。”

最後這晚飯還是文振做的，實在是趙大成那手只會握槍拿刀，鍋鏟他玩不轉，文振用青菜和雞蛋高粱面，做了三碗青菜麵疙瘩，兩老一小吃的很滿足。

吃過飯趙瑾煜把作業給文振批改，自己則纏著她爺爺給她講上戰場打鬼子的故事，她對這些戰鬥故事相當感興趣，不然當初也不會加入物資部，她這人從小就愛刺激對啥都好奇，可天性又愛苟。

這種叫啥？叫有大病。

趙大成看孫女感興趣也愛給她講且講的賊認真，幾次老爺子聲音都控制不住拔高，講到戰友的犧牲老爺子的聲音更是顫抖。

故事聽下來趙瑾煜已經大概知道了那段歷史，聽一個親歷者的講述，要比資料更讓她震撼，她能體會那種憤怒和悲傷，雖然那不是她的戰友，可她還是想替爺爺報仇。

怕老爺子太難過，趙瑾煜打斷了他的講述，“爺爺，你說小鬼子欠了咱們國家很多錢是嗎？那咱們是不是應該討回這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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