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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鐵匠江辰風(下)

“非我愚忠,只是我深知祖輩的清白忠貞不可毀於我手。

今日一死,只須天下不亂,終會有洗清汙濁之時!

轉念心痛的是,可憐了我的蝶衣,竟不知她朝夕期盼著的辰風,已是無定河邊骨,將作夢裡人了!

念著她臨別時的叮囑,不覺間早已淚流滿面。

定數,原來真的一切皆有定數。

我的定數是我並沒有死。

因王派來的使者是我同窗好友,生死相依過的戰友。

其憫我之冤,竟將王的毒酒換做了蒙汗藥,繼而用虜來的敵人屍體易容成我的模樣,瞞天過海。

我昏睡了三天三夜,醒來的第一個訊息卻是我的蝶衣已經與我天人永隔。

對於王的淫威,蝶衣寧死不屈,這個忠烈的女子竟將自己玉碎於王前! 我的蝶衣,一個堅貞女子,用自己的生命護了一世清白;我的蝶衣,一個弱女子,用慘烈犧牲,洗去了我的冤屈。

想到蝶衣的慘死,令我痛到肝膽俱裂。

我跪在蝶衣墳前誓我要取王的性命,為蝶衣報仇!我聽說王曾抱著蝶衣撫屍痛哭,但這也減輕不了我對他的恨,殺妻之仇,不共戴天!

我開始實施我的報仇計劃。

我深知皇宮戒衛森嚴,何況我現在已是死人身份。雖然王已昭了我清白,但若我暴露出世,定會為救我之人招來殺身之禍。

於是,我用刀割爛了自己的面孔,又用炭火灼傷了喉嚨,令嗓音變得嘶啞。一番精心的裝扮後,走於鬧市,竟連昔日最親密的同僚都認不出我的樣子。

時光流轉,轉眼已至元日。我打探出王要出宮祭祀,便早早蟄伏於皇宮門口護城河橋下。

豈料王的寶馬竟那麼有靈性,似嗅到眼前殺機,任侍衛百般鞭打吆喝也只是仰天長嘶驚鳴立蹄不肯前行過橋。

王覺察出異樣,立即轉身回宮。良機易逝,自我那日失手後,竟再沒候到王踏出皇宮半步。

不久之後,瑪法大6鉅變,邪魔入侵,百姓流離失所,我當時心如死灰,也四處流浪。僥倖遇上了我的師傅,幫我重塑新生,教我打鐵鍛造。

此時神龍帝國的英雄們從天而將,幫助瑪法大6重鑄比奇城,而我成了一名鐵匠,但我放不下心中執念,於是在比奇城口洞察王的行蹤。

這些年,王亦變得很消沉,終日對著蝶衣畫像呆。曾經那些靡靡之音,早已不再聽聞,就連平日奢華的比奇城似乎也衰敗了許多。

這些年,我靜候在比奇城口,仇恨竟也隨著王的頹廢而漸漸衍生成憐憫,或許他也如我般思念蝶衣吧。

而我也變了,變得更愛飲酒了,甚至是酗酒。我留戀每一杯酒入口的味道,似乎都有蝶衣為我釀酒的香氣。

流光飛逝,枯榮輪迴。我盤踞在這北城門,望著這顆桑梓樹,眼中卻再沒了昔時的光彩。

我每日只於醉生夢死中苟活著,甚至連找我修刀的俠客都懷疑酒氣熏天的我,是否還能勝任手中活計。

此般質疑,我亦懶得做任何解釋,因是他們不懂,我醉的是人,不是心而已!

後來的日子,我會經常做同一個夢夢見我的蝶衣,她在花間看著我,淺笑嫣然,明眸流轉。卻在我輕輕走近時忽而就消失不見了。我常想,或許蝶衣亦識不出現在的我吧?

時間真的久了,久到我的腰身已漸漸佝僂;久到我竟時常忘記自己到底是辰風還是鐵匠。只是我永遠記得那個叫蝶衣的女子,曾是我最愛的妻。

要不是看到你,要不是那封師弟的信,我都沒勇氣踏出這個鐵鋪,更忘記了答應師傅的話,放下心魔,為民而活……”

“辰風……是你嗎?”突然一個顫抖、驚喜、墜泣、害怕而又期待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