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基在大帳篷裡等了許久，都沒有見到客人返回，於是出來尋找，部落本來就不大，不應該會耽擱這麼長時間。
又因為帳篷隔得近，所以當他聽到自己兒媳婦的帳篷裡傳出趙信聲音的時候，心裡咯噔一下。
細封氏那樣的大部落，確實有讓自己部落女子去陪侍貴客的習俗，就像大乾貴族老爺家裡的侍妾，其中一個功能就是陪侍客人。
但是鯉魚部落是小部落呀，幾十頂帳篷，百十來號人，所有人都在溫飽線上掙扎，腦子裡哪會想這些事，因為人很少，民風淳樸，誰會捨得讓自己親人去陪侍客人？
石基腦子嗡嗡地，開口就是呵斥，結果進了帳篷現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鬧了一個大紅臉，已經分不出是因為飲酒過多，還是因為自己心裡齷齪想法，只能又問了一句，“趙東家，您這是何物，為何如此~”
無素基動作快，一口飲盡碗中酥油茶，示意趙信再來一碗，“父親，這是趙信給你做的酥油茶，他非常好喝，您嚐嚐。”
石基接過兒子遞來的酥油茶，奶香濃郁，讓石基忍不住嚐了一口，酥油茶初入口中，味道有些怪異，淡淡苦澀茶味有些喝不慣，而且還是鹹的。
石基評價了一番，趙信啞口，原來草原人也有喝不慣酥油茶的呀！
剛才的味道回味在腦中，讓石基忍不住又喝了幾口，“味道還不錯，最重要的是剛剛吃了那麼多羊肉，還覺得有些膩，但是這一碗酥油茶喝下去，感覺又能再吃幾斤肉了，哈哈哈~”
這次石基飲用酥油茶的事情再次印證了三口原則，趙信決定以後讓其他人喝酥油茶一定要三口之後再詢問感受。
“既然石基族長覺得酥油茶很好喝，那我們搬回大帳篷去，大家一起分享吧。”
石基自無不可，搬回帳篷大家一起飲用，大帳篷裡不僅有商隊的重要成員，還有鯉魚部落的重要成員，看著他們一碗酥油茶下肚，紛紛嚷著再來一碗。
趙信心中大定，酥油茶獲得了認可，那麼即便不靠著日渥不基，商隊自己也能推銷出自己的茶葉！
接下來的幾天，酥油茶開始風靡鯉魚部落，老老少少的牧民對酥油茶甚是喜歡，可是所有人高興了，但是趙信開心不起來。
此時的趙信坐在鯉魚部落外小河邊。
小河的魚群就像養殖魚一樣肥碩，但是昨天趙信找無素基打聽了一下，鯉魚是鯉魚部落的信仰，所以，趙信只能看著，至於糖醋鯉魚、紅燒大鯉魚、烤鯉魚這些美味就不要想了。
“五郎，你犯什麼什麼愁呢？”趙二郎坐在趙信身邊，看他一副唉聲嘆氣的模樣，“不會是因為沒有吃上鯉魚吧？你可別犯傻呀，咱到了人家部落，可得尊重人家的習俗。”
“不是魚的事情。”趙信搖搖頭，一臉的苦澀，“我只是覺得生意難做，屎難吃啊！”
用雪董作出酥油茶，趙信可是高興了幾天呢，結果越到後面越傷心。
“生意？”趙二郎有些不解。
趙信把自己打聽到的訊息說出來，鯉魚部落的人很喜歡喝酥油茶，趙信去做市場調查，問問他們覺得做出酥油茶的茶葉賣多少錢合適。
結果，不一而是的答案樹葉子還要錢？
泥馬，老子辛辛苦苦開荒種茶樹，又花了幾年時間培育，然後製茶繁瑣的工序，結合趙家村現有的工具進行改進，到了你鯉魚部落就變成了樹葉子？
當然識貨的人也有一兩個，就是石基和娜姆子，但是兩人的答案和趙信的預期相差甚遠，所以趙信認為沒有參考價值。
趙二郎點點頭，他聽到日渥不基已經逃走後，連日來緊繃的心神有些鬆懈，倒是沒有關注牧民對酥油茶的看法，“只能說鯉魚部落的體量還是太小了，太窮了。”
唉，貧窮限制了這些人的想象啊。
“二哥。”趙信回頭認真地和趙二郎商量著，“我準備去北邊草原深處，找那些大部落尋找買家，你怎麼看？”
趙二郎一時間有些為難起來了，他已經拜託石基族長幫著打聽日渥不基的行蹤，準備去尋找他，一來是出於兩人交情，二來日渥不基在草原上買賣貨物多年，手裡肯定有資源。
想要靠著自己一個部落一個部落地開啟銷路實在是太難了，鯉魚部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趙信思索一陣，“二哥要不這樣，我帶著少部分樣品出，你在鯉魚部落坐鎮，一來看守咱們的貨物，二來可以以此為據點打探日渥不基的下落。”
趙信剛得知達爾部落被滅時，還覺得不靠日渥不基，咱趙信也能闖出一番天地，現在看來地頭蛇的好處實在太多了，若是能找到日渥不基就再好不過了。
“也行。”趙二郎點點頭，“不過，你要多帶點人手，我才放心，人太多待在鯉魚部落反而不好。”
“行！”
決定了事情，就不能再拖沓，第二天一大早，石基和無素基送別著趙信，該說的話，昨天就已經交代清楚了。
趙二郎微笑著揮揮手，看著北去的眾人。
不知從何時起，趙家人對於分別好像看得格外開。
在這個‘父母在不遠游’的俗世裡，其他村子的孩子要說想外出做工，即便是去鄰縣，父母都得極力反對，勉強不過的時候也會哭哭啼啼。
但是趙鐵柱兩口子，也許是小舅子錢多多常年外出，也許是幾個兒子都在各忙各的，對於分別，感覺就是，‘嗯？要走？記得早點回來。’就沒有其他的了。
只有一家人聚攏的時候，母親趙錢氏才會嘮叨‘怎麼去了那麼久，也不想家裡。’‘怎麼瘦了呀？’
這使得趙家五子相對其他同齡人，格外成熟穩重，且能獨擋一面，即便是常年待在趙家村的趙大郎，家裡的事，村裡的事，茶場、磚廠的事，都處理得井井有條。
所以，面對分別，趙信和趙二郎都沒有多大的傷感。
可是兩人都不知道，他們這一揮手，差點就是生離死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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