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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貞觀十九年一月五日,黔州之地內。一名瘸腿青年,杵著一根木棍步伐不穩,身上一身粗布麻衣,雙目無神...四周的人們,對此滿是譏諷之色,沒有人理會他、憐憫他。而青年身上滿是泥垢,臉上滿是傷痕,彷彿麻木了一般,完全不理會四周人們的目光...

“喲,這不是曾經的太子嗎?今天是怎麼了?不會又去要飯了吧?”

“我說太子殿下,你老婆都跑了,你還活著幹什麼?”

“嘖嘖...這模樣竟然是太子?笑死我了!”

“我說李承乾,你這是要去哪裡啊?”

四周不少人群,臉上滿是譏諷嘲笑,言語尖酸刻薄。哪怕如此,李承乾依舊不曾理會,雙目無神,年輕的臉龐卻滿是滄桑之色。

沒錯,他就是李承乾,李高明。唐太宗李世民與長孫皇后嫡長子,也是大唐昔日的太子殿下。昔日,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如今...淪為村頭一乞討要飯之人。

幾個村頭頑童,還拿著一根棍子學著李承乾一般走路,沒一會兒就被家中父母老人呵斥叫了回去。

“嘭——”

一個囂張男子滿臉譏笑,上前一腳把李承乾手中棍子踢飛,李承乾直接摔倒在地。但,周圍的人們卻毫無憐憫之意,反倒一副看笑話、熱鬧的神色。

但,即便如此李承乾依舊不做理會,艱難的爬起身來,拖著一條瘸腿搖搖晃晃的走向村外...

“這個李承乾還不死?看著真讓人心煩!”

“就是!要不是怕觸犯刑律,老子直接一把火把他和他那破茅棚一起燒了!”

“看他那樣子,估計要不了幾天就死了,積點德別理他。”

自古落井下石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錦上添花的也不多。李承乾的遭遇與坎坷半生,可謂將這一句話演繹的淋漓盡致。人的快樂絕大多數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亙古不變之鐵則。

李承乾步履蹣跚的來到村外一戶茅草房,說是房子..不如說就是一些茅草堆起來的小棚子...李承乾進入其中,徑直趴到在地...李承乾用盡全力翻了一個身,平躺在地。茅草棚不大,甚至無法完全容納李承乾,李承乾小腿還在棚外。

下過雨的地面,潮溼而且稀泥遍地,使得李承乾身上滿是汙泥。這副樣子,令李承乾更加落寞三分。

李承乾眼神虛幻,全身乏力,乃至飢腸轆轆。他已經四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以往樹皮、泥土、草根、樹葉都吃過,平日裡就靠稻田裡的汙水解渴。曾經權傾天下的太子,錦衣玉食的生活到如今遭人嘲諷,形如乞丐一般。

半年前,他的原配妻子蘇氏也棄她而去,與一書生通姦離去。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

李承乾突然彷彿瘋了一般的狂笑,胸口劇烈起伏,雙目滿是癲狂之色。那滿是悲愴的笑聲之中,滿懷滄桑之感。

“你在笑什麼啊?”

突然,一道稚嫩清脆女聲傳來。一個小女孩,站在茅草棚外看著李承乾疑惑的問道。李承乾止住了笑聲,艱難的坐起身來看去...

“..長樂...”

“長樂?那是什麼啊?”

這個小女孩,模樣精緻,頗有幾分昔日長樂公主李麗質幼年之姿。李承乾的回憶,逐漸被勾起...昔日被流放黔州,唯有長樂一人前來相送。遙想當日,身著囚服被押解途中,早已為人之婦的長樂,神色哀愁,為他送上一件錦袍,最終被侍女們強拉離去。

‘大哥——’

那一聲呼喊,李承乾記憶猶新。李麗質,長樂公主。與李承乾一般,乃是太宗皇帝李世民與長孫皇后嫡長女,不過李承乾出生比較早,李泰也在其之前出生。但,她依舊是嫡長女之尊,後下嫁長孫無忌之子長孫衝。

“喂?喂?”

小女孩的呼喚,將李承乾從回憶當中拉回了現實。李承乾微微一笑,哪怕滿臉汙垢依舊無法遮掩他原本的俊俏姿顏。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小女孩的頭..但,看到自己那烏黑骯髒的手,李承乾再次將手收回。

“時候不早了,早些回家吧,別讓你的父母擔心。”

“那你呢?”

“我...我已經沒有家了...”

“為什麼啊?”

“...小妹妹,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徐可可。”

“...真好聽的名字,徐可可小妹妹,回家去吧。另外,就當是我對你的饋贈,這輩子遠離皇家、遠離權貴,平平安安才是真。”

“哦...”

“時間不早了,回去吧,不然你父母要擔心的找你了。”

“那好吧,大哥哥再見。”

看著徐可可漸行漸遠,李承乾的眼神彷彿出現了幻覺一般。那個小跑回家的身影,像極了長樂小時候的模樣...漸漸地,突然感覺臉頰一陣溼熱。回過神來,原來...他落淚了。刺殺失敗、牢獄之災、流放途中、黔州遭遇、妻子拋棄這一幕幕慘劇,他都未曾哭過。如今,卻因為...那抹與長樂相像的身影,落下了淚水。

“長樂...我好想你啊...”

李承乾的意識隨著眼前那抹長樂的幻象與淚水,變得越薄弱...漸漸地,這位武德年間,作為皇孫,受封中山郡王。 丰姿岐嶷,仁孝純深。唐太宗即位,冊立皇太子,聰明仁愛的李承乾,也在這一天化為荒郊浮屍。

意識逐漸消失,黑暗逐漸籠罩李承乾的一切感官...一望無垠的死寂當中,李承乾的意識也徹底放棄了掙扎,亦然將和這片死寂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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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世紀,一支考古隊伍正在白池村考察一處荒墳。說是墳墓,其實除了草叢中立有兩塊石碑,一塊上書“唐朝太子李承乾墓遺址”,另一塊上書“全縣文物保護單位”外,再看不到任何標誌性東西。若將外側整個山包視作墓,那這個墓也足夠“太子墳”之稱,因為它佔地至少有上千平方米。彭水縣原文化館館長說,若整個山包都是墓,那與《舊唐書——太宗諸子傳》之記載“承乾卒於徒所,太宗為之廢朝,葬以國公之禮”就不謀而合。

“沒成想盛唐太子,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唉!”

一位戴著眼鏡的年輕小夥,看著這塊墓碑不由得出一句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