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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風流

雲夫人也笑道:“他們家是這樣的,當年明煦年輕時,也是鮮衣怒馬少年郎。

其實據我看,相貌都還在其次,男子要漂亮,最重要是要神態氣質,他家素來是有點漫不經心的勁,慵懶風流,又貴氣,也難怪女孩子都喜歡了。”

嫻月立刻就來了精神,論起美人來,她是行家,說了一番神態才是關鍵的話來,見卿雲在旁邊,道:“其實相貌真是次要的,重要是會打扮,書上說意態風流,那才是美人最難得的。

又要皎皎如月,不能流於下乘,又得讓人心神搖晃,這個度是最難把握的。

其實我們家卿雲就吃了這個虧,她太內斂了,哪怕跟凌霜那樣,跋扈烈性,也是一種美人的神態。卿雲就總是收著,像個老夫子似的。就是有十分容貌,也白白浪費了。”

卿雲脾氣好,聽了也只是笑,並不說話,倒是雲夫人不贊同地“誒”了一聲,道:“也是卿雲大度,你這話放在玉珠碧珠那樣的姐妹裡,不打一架才怪呢。”

其實卿雲也沒覺得有什麼,她當然知道自己不算真正的美人,夫人們喜歡她,恰恰是因為她美得老實,內斂穩重,一點不賣弄。

但年輕王孫,哪個不喜歡嬌花軟玉,眼波流轉意態萬千呢。

夫人們個個出身名門,也照樣鬥小妾鬥外室鬥了一輩子,可見端莊在嫵媚風流面前,是節節敗退的。

用賀南禎自己的話說,她是沒有心的小姐,就算後來因為岑家的事和她道了歉,賠了禮,但她知道那是因為她於他有恩。

他也確實沒說錯,就連趙景,不也在外面說她如同木頭一般嗎?

她當然也知道賀南禎不會喜歡她,用嫻月的話說,賀南禎總不會喜歡個還不如他好看的女孩子,他那樣鮮衣怒馬,什麼樣的花容月貌沒有見過。

花信宴上,小姐們一面說著他的劣跡,嫌棄著他的風流不羈,一面又忍不住時時說起他。馬球賽上,人人都看他。

就連中意秦翊的荀文綺,在面對他的時候,也有點心猿意馬。

只是想到他有一天也會成婚,也許會娶一個像嫻月一樣又漂亮,又有生活情趣,能把一幅畫一枝花都佈置得那樣好看的賀夫人,卿雲還是忍不住有點難過。

所以她隱藏得極好,她對賀南禎是有大恩的,從岑小姐的事後,他再見到她,從來都是予取予求,再不敢開玩笑。

所以她決不能表露出來,否則他衝著這份恩情,也會回應她的情意。

卿雲怎麼會讓自己和他落入那樣尷尬的境地呢?

所以她只是微微笑著,說我也許從此不嫁了呢。

就讓她保留這份無人知曉的情意,他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就讓這故事留在時間裡,留在每一次的擦肩而過裡,她和他最近的時候,也不過是他笑著叫她婁小姐,開幾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花信宴二十四宴過去,她也沒有枉費這場春天。

十年二十年之後,他會有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但他會在這裡,她也在這裡,遠遠望見,像看一棵不屬於自己的樹。

但在慶熙二十九年的春天裡,她也短暫擁有過一場清淺的夢,南枝春曉,恰如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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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郡主去世,小賀辦喪禮,大賀自然是要到場的。

雲夫人也和卿雲一樣,早早入駐,不比婁二奶奶,她一半是為卿雲擔憂,一半是因為丈母孃,不好太多插手賀家內務,免得人家說嫻月閒話。

雲夫人是正經長輩,坐鎮賀家,也為嫻月省了許多事。

外場多是賀南禎在照料,他這人有時候也吃了風流浪蕩的虧,其實論教養,論詩書,他在京中王孫裡都是數一數二的。

畢竟賀明煦當年可是創下聽宣處前身的人,賀南禎又是正經讀過書的,前途無量的小侯爺,只是後來君臣離心,所以耽擱到如今。

教坊令之後,岑小姐得到赦免,官家也隱約有遞話,是要賀南禎重回官場的意思,但賀南禎只當沒聽見,仍然整日玩世不恭,漸漸官家也就放下了。

卿雲在裡面幫嫻月做事,常和外場有配合,自然也知道他做事能力,又妥帖,又大氣,所以才更加可惜。

因為請一班道士的事,晚間天擦黑的時候,賀南禎進來問雲夫人一句話,雲夫人剛巧出去了,只有卿雲在燈下看帳,見到他,起身叫了句:“賀侯爺。”

“婁姑娘。”賀南禎仍然對她笑,道:“怎麼兩個‘賀夫人’都躲懶去了,只剩婁姑娘在這做晚課呢?”

他其實是逗卿雲玩的,是笑嫻月和雲夫人兩個人把事都丟給卿雲了,卿雲老實,一個人在燈下這樣下苦工,旁邊放著半碟子山藥糕,估計是飯也沒正經吃,實在讓人心軟。

但卿雲聽了,就認真糾正他道:“嫻月身上不好,雲夫人是去忙後天出殯的事了,不是躲懶呢。”

她說完,自己也覺得不該太正經了。

果然賀南禎就不說話了,只是在桌邊坐下來了,看她記賬。

卿雲有點驚訝,雖然兩家已經成了親戚,但畢竟彼此都是未婚,是有些逾規的。

她不由得抬起眼睛看了他一下,偏偏賀南禎正用手支著臉頰,也抬起頭來看她,兩人對了一眼,卿雲頓時有點窘。

賀南禎立刻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