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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溫柔

她說到一半,自己也意識過來了。立刻抿著唇不說話了,但已經晚了。

嫻月說凌霜沒有技巧,哪裡是沒有技巧呢?

不是千萬遍悄悄看過賀南禎的人,誰會知道他嘴角有一道淡到極致,已經變成淺淺一線白色的傷疤呢。

凌霜看著卿雲,只是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長地笑,忽然把手一抬,像要張口,卿雲連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哪裡還捂得住。

“我知道了!”凌霜到底把這話說了出來:“你喜歡賀南禎。”

“凌霜。”

卿雲頓時臉色漲得通紅,想要拉住她,凌霜已經一尾魚一樣溜了出去,竟不是找嫻月,而是朝外跑去,卿雲嚇得連忙問:“你幹什麼去?”

凌霜只是大笑,嚷道:“快牽我的馬來,我要去幹件大事呢。”

卿雲連忙去拉,哪裡拉得住。

到底被她一溜煙跑掉了,卿雲滿臉漲紅,那邊月香還以為她們吵架了,連忙過來攙住她,問“小姐,怎麼了?”

那邊嫻月也被吵醒了,出來問什麼事,卿雲哪裡好意思說,只得坐在藤椅上,默默無言。

只寄希望於凌霜不要那麼天馬行空,真把這事嚷出去了。

但她的希望落空了。

凌霜跑走不到一刻鐘,外面響起馬蹄聲,卿雲從來沒有像這刻這樣恨過婁家的宅院小,長驅直入根本攔不住。果然很快外面就響起詢問聲和丫鬟笑聲。

卿雲一看見賀南禎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就連忙要往房裡走,但她正病著,哪裡走得及,剛站起身,還沒走兩步,賀南禎已經走到近前來。

嫻月七竅玲瓏心,一雙眼睛把賀南禎和卿雲神色掃了兩遍,頓時猜到大概,笑道:“好你個賀南禎,王侯子弟就是這規矩,直入女眷後院?”

“事急從權。”賀南禎認真朝她行禮:“我有重要的事要問卿雲小姐,請通融一下吧。”

嫻月從來難纏,這時候卻這樣好說話,立刻一招手,笑道:“月香,你們都跟我進去吧,讓他們說話……”

卿雲本來臉色通紅坐在一邊,聽到這話,急得叫“嫻月”。嫻月哪裡管她,真帶著丫鬟們都下去了。

卿雲想走,也走不脫,只得坐在椅子上,把臉轉去一邊。

越是這時候,時間過得越慢,她只恨不能靠眼睛把藤椅盯穿,賀南禎偏繞到她前面來,卿雲不肯抬頭,他就跪下一條腿,半蹲著和她說話。

此時此刻,也像極當初教坊令下來的時候,卿雲怎麼能不懂。

“不管凌霜和你說了什麼,都不是真的。”她紅著臉解釋道。但自己也覺得這話毫無說服力,立刻又解釋道:“就算有什麼,那也是我一個人的事罷了,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因為當初岑家的事就想著報恩,平白折辱你跟我兩個人罷了。”

她從來不說這麼重的話,可見是窘到極致了。

賀南禎也知道不好一下子說開,於是只是溫柔笑道:“這關乎我們兩個人,怎麼是你一個人的事呢?”

他本是仰視,又帶笑,正是凌霜說的招蜂引蝶的桃花眼,神色那樣溫柔,卿雲立刻把眼睛別開了。

她昂著頭,竭力語氣冷硬地道:“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信的,我勸侯爺把今日的事忘了吧,侯爺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不要因為我的緣故困擾,只管去忙自己的事,就是報答我了。”

“如果我說我喜歡的人就是你呢?”賀南禎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問道。

卿雲的神色一震,但很快又倔強地抿住了唇。

“請不要取笑我了。”她的眼淚很快落下來,道:“我知道侯爺愛說笑,但我只不過是個古板迂腐的小姐,雖然沒有心,但也是會傷心的。”

賀南禎伸手碰她的臉,立刻被她躲開了。

就算滿京都傳她是倒了的高樓,斷了的錦緞,但她也仍然是高傲的婁卿雲,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賀南禎沒有說話,巧舌如簧的賀侯爺,什麼事都可以舉重若輕地說笑,原來也有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

過了許久,卿雲才聽到他嘆息了一聲,道:“我真該死。”

“因為我行事輕佻,愛說笑,輕浮浪蕩,信口開河,秦翊勸過我許多年,說我會付出代價。”他半跪在地上,認真告訴卿雲:“我以為什麼代價都承擔得起,卻不知道這代價最終落在你身上。”

因為他那一句沒有心的話,卿雲自卑到如今。

她是君子般的人物,不流露出情意,因為知道她對他有大恩,怕他存了報恩的心。

所以處處隱瞞,一絲情意也不流露,連他也騙過去了。其實她如此介意。因為她喜歡他,所以那句話在日夜煎熬她的心。

“如果有什麼東西,能替換這日日夜夜的煎熬,我……”賀南禎也抿住了唇,他抬眼看見迴廊上憂心看著這邊的月香,問道:“月香,京中各種節日,婚喪嫁娶,都有賀帖往來,你們門房收的拜帖,都放在哪裡?”

“馮二叔收著呢。”在房內聽牆角的嫻月立馬高聲道。

“煩請姐姐幫我拿過來吧。”

月香也急,真就匆匆去拿了來,是個錦匣,裡面放著厚厚一摞,賀南禎接過來,放在藤椅上,給她一張張鋪開,將安遠侯府的賀帖全都挑了出來,又開啟一張秦家的做對比。

團花灑金的拜帖上,每個字都是賀南禎俊秀筆跡,除卻問候婁二奶奶夫妻的例話外,總比秦家多出一句:問眾小姐安。

四節八慶,婁老太君壽宴,婁老太爺冥壽,乃至嫻月的婚禮,總有這麼一句。

賀南禎抬起頭,認真問卿雲。

“嫻月和賀雲章早已兩心相許,凌霜和秦翊是前世的冤家,煩請婁姑娘告訴我,我這半年來,問的是誰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