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遠東看著這一幕,面色有些複雜。
女人這些年的心病積壓,有些事情他沒和渡小鴉說。
至少不是現在說。
“嗯...好。”
渡小鴉動作輕柔的從女人手中接過了麵包,彷彿那也是她的寶物。
“小雅...這些年你一定很累吧,獨自一個人,你看看,都瘦了,和以前那一樣瘦,心疼死我了...”
“明明之前在我們這吃好喝好,白白胖胖的多好看。”
“小雅,你為什麼要戴著這個面具啊?”
女人目光有些渙散,問了這麼一句。
“快...摘下面具讓我看看,看看小雅現在什麼樣了。”
“我...現在很難看。”渡小鴉輕聲地回應著。
“怎麼會難看呢?小雅從小就是美人胚子,長大了一定會好看。”
渡小鴉無助的與黎遠東對視了一眼,男人輕點了點頭。
渡小鴉這才將面具緩緩摘下,一顆詭異的眼球緩緩睜開,無比猙獰。
女人愣在了病床上,然後顫顫巍巍的伸出手撫摸起了渡小鴉的臉,眼神始終停留在渡小鴉臉上的異化痕跡上。
隨後像個小孩子般氣惱的從一旁拿出個創口貼,試圖遮擋住那個詭異的眼球
“都怪你都怪你,讓小雅覺得自己難看,明明這麼漂亮,把你擋住把你擋住。”
渡小鴉安靜地坐在了原地,看著杜冉那笨拙而又有些幼稚的動作。
嘗試了幾次也沒有成功。
最後,杜冉也只能伸出手遮擋住那顆眼球,然後認真的端詳著渡小鴉的面容,然後語氣得意洋洋的和一旁的黎遠東說
“我就和你說過了,小雅是個美人胚子吧,你看看現在的氣質,看看看看,多好看?你當時還不信。”
黎遠東尷尬的撓了撓頭,附和了起來。
隨後,女人看著安靜地坐在凳子上和大家閨秀似的渡小鴉,伸出手緩緩擁抱住了渡小鴉的身體,眼中噙滿了淚水,略帶哭腔的聲音傳出
“小雅...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把你一個人留在了滄海市,這些年你一定受了很多苦了吧?我真的對不起你啊...”
“你心裡面一定很討厭我們吧?一個人一路上肯定聽了很多難聽的話,吃了很多苦,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裡面生活...我對不起你啊...”
“沒有沒有...不會的啊,不要這麼說。”
渡小鴉感受著這溫暖的擁抱,身體那與生俱來的寒冷竟然開始緩緩地被驅散,鼻尖略微有些酸,
“我真的過得很好,而且能把我接到高牆生活我就已經很開心了,每天都能吃飽飯睡好覺......”
“這些都挺好的......”
渡小鴉現自己的眼淚似乎也有些止不住了,聲音逐漸變得顫抖,最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這些年經歷的委屈彷彿歷歷在目,無數人的冷眼與惡語相向,在副本里面一次又一次的受傷,她一直都在試圖將自己包裝成一個冷漠的機器。
但情緒是不會消失的,它得不到洩就會積壓在內心最深處,直到有一天爆。
“都挺好的......”
渡小鴉抿緊了嘴唇,生怕自己再多說什麼就會難以抑制的哭出聲來。
可這個擁抱真的很溫暖很溫暖,溫暖到彷彿能驅散一切寒冷。
她現在真的很想哭,很想像以前一樣在女人的懷裡面哭訴所有委屈,可一切彷彿都已經物是人非了。
她真的好想要一個解釋。
解釋為什麼要給她營造出她終於有了一個家,有了自己的爸爸媽媽,能夠像那些高牆內的孩子們一樣無憂無慮的生活之時突然有一天醒來,
然後環顧著四周空蕩蕩的房間,彷彿一切又回到了以前一樣,她又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之前生的那些所有溫暖的事情都只不過是一場很漫長很漫長的夢。
她又被拋棄了,這個世界又把她拋棄了。
但她已經長大了,不能像幾年前的那個小女孩一樣肆意在房間裡面摔砸著一切洩自己的怒火,然後灰溜溜的跑到自己的角落無助的號啕大哭。
她很明白這個道理,別人光是收留了她本就已經做到盡善了,就算將她拋棄回荒原裡面她也不應該抱怨什麼,一切只不過是回到了原地而已。
可她真的很委屈啊...
所以這個事情真的需要解釋嗎?
渡小鴉沒有詢問,只是低著頭紅著眼圈一言不。
“對不起...”
女人虛弱的聲音始終迴盪在了耳邊,過了好久好久女人才緩緩鬆開了身體,再次端詳起了渡小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