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風懂她的意思。無非是說，必須現在就買，不然就不賣給你們。

“其實，你老闆沒必要一定從我們這兒買種子，可以高價向農民們收購。”他笑呵呵地說。

已經說得相當明白了，現在這分明就是陷阱，萬萬不可冒進，暫先撤回去。從農民們收購花不了太多的錢。

但云幽夢伸手要筆，“我怕從農民手裡收購，研究出問題，你們不認賬，說是我老闆要陷害你們。別以為只有你們有攝像機，從種子到我手裡那一刻起，也開始錄製影片，到研究出問題，一秒都不挪開鏡頭。”

歐陽青滿不在乎地一笑，從筆筒裡抽出一支圓珠筆遞過去，指著雲幽夢手中檔案的一列表格，“這些都是品類的名字，購買的話就在代表‘是’的框裡打勾，然後在後面的空格上寫明購買多少。後幾頁要五六處寫簽名，還要按指紋，別忘了填寫日期。”

她很耐心地講，彷彿是在教學生算術題，給雲幽夢講清楚後又給陳風講，又從小抽屜就取出印泥。

老實說，對陳風來說，雲幽夢的方法太急於求成了。對付這種騙子，要耐得住性子和他們周旋。

騙子之所以很容易得手，就是因為能製造一個緊張的情境，讓被騙的人在短時間做出抉擇。

事情緊迫，來不及思考，被不停地催促，大腦就會一片空白，不受控制地接受騙子的引導和暗示，彷彿只有騙子說的那種方法可行。

隊友換成石竹的話就會好很多。不過，如今陳風只能跟著雲幽夢簽名、填日期、按指紋。

等簽字結束，十幾個斯文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從哪兒出來的，跟著雲幽夢身後，去小倉庫領取貨物。

這些斯文人紛紛掏出手機，開始全程直播。

陳風猜測他們是某些平臺的大v。有他們做公證再好不過。

在陳風回山村的一夜裡，這個小倉庫再次滿了。

歐陽青指揮壯漢們給雲幽夢裝貨。貨物不多，只有二十多類種子和十幾種魚苗。

但防止歐陽青他們找藉口，分明是一兩個就能把它們打包帶走的。雲幽夢還是叫來了一些公司職員。全都是陳風村子裡的。

他們或拎著裝種子的袋子或端著盛著魚苗的小魚缸，跟著雲幽夢，在大v們的監督下，從前門出了酒店。

雲幽夢買的這些貨物分明用一輛小車就能裝得下。可她偏偏做事很浮誇，叫來了一輛卡車。

陳風站在二樓窗戶旁，看著下方的騷亂，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麼？”歐陽青微笑著問。彷彿兩人不是劍拔弩張的對手，而是相交多年的好朋友。

“你們集團想走上正軌？”陳風好奇地問。

歐陽青微微搖頭，“我們老闆最近受了你言行的啟。光明正大的行騙，才是行騙的最高藝術。你想，世上最大的騙子集團竟然堂而皇之地上市了，還成為藍星數一數二的大企業，以後還可以光明正大地招聘行騙人才，那該是多麼大的諷刺啊。按我們老闆的話來說，這是黑色幽默。”

“真的？”陳風眸中有了幾分笑意。

想要光明正大地做生意，就必須符合律法。符合律法，還算是騙子？哪怕今後自稱是騙子，也是有名無實的那種。

石竹要陳風對他們手下留情。假設都是歐陽青這種人，真把他們全都送進牢裡實在可惜了。

他們願意走正道的話，陳風會用農場的資源幫助他們。從騙子轉行做推銷員，一定會幹得風生水起。當然，前提是他們願意走正道。

“我們老闆說先從你管理的種子專案開始做實驗。”歐陽青透過窗戶，望著天邊的雲朵。

“淨利潤是多少？目前。”陳風嚴肅地問。

歐陽青心算一番，“算上今天這筆，剛好是2ooo萬。”

當天晚上，在辦公室裡。

陳風和雲幽夢簽訂合同的影片布到網上。標題是“本團隊和雲家農貿公司開展長期合作”。

簡介是雲幽夢的農貿公司之前雖和本團隊因誤會生了一些不愉快，但現已達成和解，還購買了大宗產品。這是簽訂合同的場面，一刀未剪，全部呈現出來。

陳風點開看了一下，見果然是經過剪輯的，但剪輯的都是無關緊要的部分，也不多。搞得有幾分和正式的簽約儀式完全一樣。

看著這個影片，他嘴角不禁浮現出微笑。

現如今，歐陽青是他的秘書。在附近的一張辦公桌旁核算著每個成員的工資。

陳風瞥她一眼，暗忖一個騙子團伙搞得像是正經公司，唉，也真是搞笑。話說回來，雲幽夢買這個團隊產品的事傳出去，一定會引起某些農場主前來瘋搶假種子。價格提得高高的，賺八千萬應該不是問題。

要找那些大v們的直播很簡單。雲幽夢一定買了流量，送他們的影片上熱搜榜。只要到任意一個平臺，在頁就能看到推薦他們的直播。隨意點開一個，見已到了專家們化驗種子的步驟。

這個大v輕聲說“對於那些進直播間晚的朋友們，我再重複一遍，雲老闆才沒與他們和解。這次來買假種子是為證明給你們看。為了不讓他們有任何藉口，就請我們這些粉絲量稍微大又和雙方沒有關係的自媒體參與全過程。”

一根藍色的資料線出現在鏡頭前。

“你們看見了沒有？我邊直播邊充電。就是在化驗的每一秒都出現在鏡頭前，保護龍國，我要和雲老闆一起和那些騙子鬥到底……”

陳風看到有這些大v參與和騙子們的鬥爭中來，露出欣慰的笑。

“你傻笑什麼？”歐陽青起身晃了晃腰，又打了個長長的哈欠，走過來問。

陳風麻利地關閉影片，“沒什麼，看和雲老闆司機簽字的那段。”

歐陽青揉了揉乾澀的眼，“這正是老闆要我轉告給你的。我剛才是在核算工資，也和本集團的會計聊過了。他們一致同意我的提議，明天去註冊公司，你當董事長。其它團隊已做好納入咱們公司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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