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塵封已久的電腦,開機。
一個個程式碼輸入,是蘇時之前從未達到的手。
蘇時面上仍是沒什麼波瀾,彷彿此刻快閃動的程式碼是什麼沒意思的文字。
程式碼被幹擾,螢幕出現波動,手中度不變。
干擾平息,電腦完全黑屏,一道白光飛閃過,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時寶,我的時寶,多年不見,甚是想念。”
男人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從喉間傳出低低的笑聲。
蘇時平靜的神情出現一絲皸裂“蘇,放?”
螢幕亮起,男人俊美無暇的面容出現在螢幕中,十年未見,卻仍是像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仍舊是那樣的精緻妖孽。
黑幾縷垂在額間,金絲框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樑上。
是蘇時永生不會忘記的那張臉。
低沉悅耳的聲音從薄唇中傳出“時寶,想我了嗎?”
驚訝錯愕只維持了一瞬“蘇放,你還活著。”
男人面容上出現一絲遺憾“時寶,哪有剛一見面就這麼說話的?”
“有話快說。”
“唉,這麼多年了。”蘇放揚著抹笑,俊逸的臉更加迷人,“你怎麼連喊我一聲父親都不肯,我好傷心。”
他那副笑眯眯的樣子怎麼也不像是傷心的模樣。
“蘇放。”蘇時挑挑眉,“別廢話。”
“好吧好吧,時寶,今年你就18歲了,我準備了成人禮物哦!”蘇放笑的開心,深邃幽深的眸子裡溢滿了笑意,“哦對了,還有馬茲·卡娜塔的一張照片。”
“那個女人的照片?”蘇時冷笑一聲,“蘇放,你是來噁心我的嗎?”
“哦,其實你應該緬懷她的不是麼?”
“緬懷她什麼?那一支支試管注入我體內的藥劑嗎?還是她拿我做人體試驗的過程?”蘇時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卻無端讓人心底涼,“蘇放,你腦袋裡的水還沒控乾淨?”
“至少,她有個唯一的用處。”蘇放仍是笑著的,沒有被冒犯的生氣,也沒有對蘇時說的話表達出任何情緒。
“她給了你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蘇放盯著蘇時的眸子,“多麼稀有,罕見的歐洲血統。”
蘇時的五官並不是歐美人的模樣,反倒是她的五官十分精緻,好像是仔細雕琢的娃娃,唯獨那一雙眼睛,和馬茲·卡娜塔的不太一樣,她的更為透亮和純淨,罕見的灰色瞳孔,神秘而高貴。
蘇時沒說話,眼底劃過滿滿的陰沉與厭惡,抱著肩看著螢幕裡笑的開心的男人。
說句實在的,蘇時對於馬茲·卡娜塔,她名義上的母親,她厭惡至極。
有哪個母親能在自己孩子身上做實驗的?
有哪個母親會把孩子裝在實驗皿中只為了觀察新型藥劑對人體的反應?
有哪個母親能把自己孩子的四肢反覆打斷,血液不斷抽取,只為了檢測特性基因帶來的特殊恢復力與變異之處?
她蘇時,從小就沒什麼複雜的情緒,反倒是暴戾與血腥居多,但她也是無法站在正常的角度去理解馬茲·卡娜塔。
是瘋子嗎?是精神有問題嗎?
她無數次想要殺了她,無數次想要毀了她。
可唯一保留的人性告訴她不行。
不能這樣。
她不想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或許也可以理解她。
比如人們經常拿來做實驗的小白鼠,人們不也是果斷的抽血,注射,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只不過,唯一不同的,她是個人。
一個活生生的人。
所以想開後的蘇時對於馬茲·卡娜塔沒有怨恨,沒有痛苦,只有厭惡與噁心。
說她是母親,不好意思。
連她還是不是人她都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