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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狩獵之鞭

儘管處於幾乎可以接受任何事情的狀態,詹姆斯·本涅特還是覺得:這個最後的惡作劇,做的實在太過分了。眾人都是一臉虛幻,彷彿戴了面具。

加上亨利·梅利維爾爵士也趕來了,不管怎樣,他總算設法來了,他的出場,相當於挑起了重擔,讓你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覺得現在一切都能搞定了。除了詹姆斯·本涅特,其他人也有這種感覺。讓不可能的事情繼續發生吧,那沒關係。

一陣沉默之後,莫里斯·博亨往前挪了挪,馬斯特斯一把揪住他手臂。

“哦,不!……”馬斯特斯說,“最好待在原地。我去接電話。”

莫里斯僵住了。他喃喃道:“但願卡尼費斯特殿下——警官,表達過最輕微的願望,想要跟你說話……”

“我說……”馬斯特斯語氣不變地重複道,“我去接電話。”他從容地推開莫里斯·博亨,這幾乎把他推到走廊的另一頭;然後,詹姆斯·本涅特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好像被捕一樣,隨著馬斯特斯快步穿過走廊。

“我要告訴你的是……過來,湯普森,我們去看看亨利爵士……我要告訴你關於H·M·的是這件事,你給他發了一封電報。”

“我給他發了一封電報?”

“現在,現在,沒時間爭論了,走這邊。他今天休息,來度聖誕。要是我試著跟他接觸,他只會大聲咆哮——真的咆哮,不是平時那種無意義的咆哮——他拒絕參與這個案子。但是,他畢竟對很多事情都懷有感情——儘管要是你指證他如此,他會把你殺死的——其中的一個就是家庭。你是他的外甥,如果你陷入了麻煩,他又剛好在這裡……”馬斯特斯激動地說,緊緊拉著詹姆斯·本涅特的手,“就是這樣。昨天晚上他打電話問起你。今天早上案子發生時,我感覺這會是發生在我身上最大的案件,也是我晉升到這個位子後,遇到的第一個案件。我得漂亮地解決它,但是,這又不是我擅長的案子。所以,首先我來這兒——看一看你是怎麼樣的一個年輕人。”馬斯特斯艱難地呼吸著。他試圖保持威嚴,但並不成功,“你看起來就像那種會支援我的——嗯……好吧!如果我是為了正義,而去探求真相。就是這個——正義。所以,當你上樓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你之後……呃?”馬斯特斯打手勢提示道。

詹姆斯·本涅特吹了聲口哨說:“我開始明白——你給他發了一封署我名字的電報,說我有麻煩了?我該陷入什麼樣的麻煩呢?……老天爺,你不會告訴他我被指控謀殺吧,是嗎?”

“啊!……不,我怎麼能那麼說呢,現在,怎麼能?……”馬斯特斯苦笑著連連搖頭,“他一來這兒,就會發現事實了。我沒有詳細說明,你遇到了什麼麻煩,當時我什麼都想不出來。不過之後,不好意思,”馬斯特斯往四周望了望,“我看到你望著凱瑟琳·博亨小姐……好啊,馬上!……呃?所以我會辯解了,那就是倘若……”

辯解說:警長對一個陌生人和藹親切,不理制度主動跟那個陌生人談及案件,他對凱瑟琳的判斷,還有他的……

“倘若你說你想幫她脫困,剛好她為此憂心忡忡。急需幫助。呃?你會支援我吧?”

他們到達寬敞、低矮、裝著欄杆的樓梯盡頭。湯普森拿著電話聽筒,走在前面先到達平臺,樓梯在此往右,轉向下面的大廳。從大廳傳來亨利·梅利維爾爵士的咆哮聲在緩緩上升。

“你不知道,嘿?……”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轟隆隆地叫道,“嗯……你為什麼不知道?站一邊兒去,那兒,讓我看看他。啊,嗯,好的……”

“我能問一下,先生,”懷恩醫生尖叫道,“你究竟是誰,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碰巧是個醫生?”

“嗯,我喜歡血的顏色,沒有泡沫也沒有……啊。站到一邊兒去,讓我看看,現在。”頓了一下,他接著說,“好了,孩子,你可以把他帶走了。子彈避開了所有要害。免費告訴你,你看上去是內行,帶他出去,一點問題也沒有。幸好不是子彈變形①。看著它,抬高這兒。哼,這是什麼房子,嘿?你走進門,迎面碰到一個該死的擔架下樓……”

雙方交換了一句懷恨在心的話,讓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蔑視地怒吼起來。馬斯特斯抓住詹姆斯·本涅特的手臂,一臉諮詢的神色。

“如何?……”他堅持問道。

“當然我會支援你,”對方說,“可是,你得下去安撫他,你解釋完一切之後我再下去,他的聲音彷彿在對敵作戰。聽我說,馬斯特斯,那老男孩真的如此……”

“有價值,對警察工作而言?”馬斯特斯補充說,“看著他!……”

馬斯特斯慌忙趕到平臺上,搶過話筒。詹姆斯·本涅特倚在欄杆上,想聽一聽馬斯特斯最後,跟卡尼費斯特殿下說了什麼。卡尼費斯特殿下顯然還活著,但馬斯特斯用了新聞記者的詭計,用喃喃自語,把聲音傳到電話另一頭,而偷聽者又不夠聰明。

聽到身後的走廊傳來腳步聲,詹姆斯·本涅特回頭望去,不由得一臉愧色,賈維斯·威拉和莫里斯·博亨正看著他。

“看來,”莫里斯·博亨觀察道,“我的客人們都如打給我的電話一樣奇怪。亨利·梅利維爾爵士蒞臨寒舍,真是意想不到的榮耀。死人給我打電話,更是非同一般的榮幸……準確來說,目前這個事件中,最新的新聞是什麼,我可以詢問一下嗎?”

莫里斯·博亨的表情冷漠,但聲音在發抖。

“好訊息,先生。我相當肯定,你會這麼稱呼它,因為你弟弟要恢復過來了。”

“感謝上帝!……”威拉說,“他為什麼這麼做,莫里斯?為什麼?……”

一瞬間,莫里斯·博亨的臉上,掠過了近乎畸形的怒色,一股蒼白而可怕的怒火。

“舍弟的良心很古怪。我……呃……猜想你們會允許我,去看一看自己房子的來客吧?非常感謝,我下樓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扭動肩膀,一路用手杖擊打著欄杆。

“發生什麼事了?”詹姆斯·本涅特低聲問那位演員,“我指的是博亨先生?……他是不是就過來這兒,走到自己房間,然後……?”

“就我所知,是的。”賈維斯·威拉擦擦眼睛說,“我不完全清楚發生了什麼。最後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他說要去吃早飯。我上樓碰到凱瑟琳·博亨小姐,她想下樓喝點咖啡,問我是否願意去她房間,跟卡拉維小姐待在一起。她去了別的地方換衣服,那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她,直到……嗯,你們全部上樓為止。到這兒來一會兒。”

他看看四周,把詹姆斯·本涅特拖到走廊的一角,那是一條通往一扇凸窗②的邊廊。賈維斯·威拉不再是那個輕鬆愉快、態度確定的人,他看起來老了。他的手摸索著眼睛,好像需要一副眼鏡。

“告訴我,”他說,“你有沒有……向高層請求援助?”

“沒有!我發誓沒有。”詹姆斯·本涅特苦笑著搖了搖頭,“我看起來僅僅是個傀儡,被他們用來,完成各自不同的目的……”

“這個亨利·梅利維爾爵士是你舅舅,我理解得對嗎?你很瞭解他嗎?”

“昨天是我生命中,第一次碰到他。”詹姆斯·本涅特笑了,他頓了一下,反問道,“怎麼了?……”

“你認為……”賈維斯·威拉靜靜地問,“有人對他說謊,能夠僥倖逃過他法眼麼?……我會告訴你,我為什麼這麼問。我坐在露易絲·卡拉維的床沿,她一直喋喋不休地說,是自己殺了瑪莎·泰特。”

詹姆斯·本涅特轉頭。賈維斯·威拉的表情裡面,有些奇怪的內容,使他看起來像被催眠了一般。他試著考慮那副表情,讓他想起了什麼,是陰暗的回憶,是今天早上威拉說過的話;詞句迴響著,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充滿著玩世不恭的意味。

“我們這群可憐的老畜生,鑽過紙環爬到高地去,但只要違反了規矩,她就經常向我們發射空包彈。”

最後,他終於明白,賈維斯·威拉奇怪的黃褐色眼睛,提醒了他什麼,是某些在籠子裡巡遊的東西。

“你的意思不會是,”詹姆斯·本涅特聽到自己說,“她承認自己……?”

“我不知道,那是一種精神錯亂。我猜想,後來也發現了,她吃了過量的某種安眠藥——不過我還是,一會兒再告訴你吧。”賈維斯·威拉猶豫著搖了搖頭,“我坐在那裡,一直想著懷恩醫生什麼時候進來。他說你提到關於她生病的事情。但他為她看診時,我走近床邊,然後,我的腳踢到了床底下什麼東西——那是一根狩獵用的鞭子,重的那頭是銀色的,裡面灌了鉛,形狀就像狗的頭部……”

“胡說八道!那不是她的房間,是……”詹姆斯·本涅特焦急地申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