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寒霜。
秋風蕭瑟,北京城的落葉已是微微泛黃,原本熱鬧喧譁的長安大街也是"冷清"了不少,只剩下養家餬口的小販還在挑著扁擔不知疲倦的叫賣著。
不算擁擠的街道上,工部主事6澄源茫然無措的獨自遊蕩著,瞧上去有些失魂落魄。
自那一日大朝會結束後,他便是變成如此模樣,每日不等下值便是自署衙之中離開,上官見狀也不責難他,只是憐憫的搖了搖頭。
幾乎人人都知曉,這位率先吹響"撥亂反正"的工部主事的仕途怕是逐步於此了。
天子對於魏忠賢的袒護簡直不加掩飾,只是撤去了其全部官職,一句交由錦衣衛南鎮撫司查辦便草草了事。
雖然眼下還沒有人為難6澄源這位工部主事,但只要魏忠賢有捲土重來的那一天,等待他的定然是狂風驟雨的報復。
這一幕,在天啟朝上演了太多次了。
"為何會這樣?"
"閹黨沒有倒,東林也沒有捲土重來..."
眼神空洞,6澄源一邊手舞足蹈,一邊自言自語,如若不是因為其身上穿著的青色官袍,怕是已然有人對其破口大罵了。
忽然一陣風起,徑自垂向6澄源的面門,令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也從失神的狀態中醒轉過來。
瞧了瞧四周的環境,6澄源猛然一跺腳,忙不迭的朝著自己的宅子而去,腳步匆匆。
天子的態度耐人尋味,"九千歲"魏忠賢並未徹底失勢,如若不抓緊時間去職還鄉,待到其捲土重來之日,便是自己身異處之時。
想到這裡,6澄源有些茫然的眼神便是堅定起來,腳下的步子又是快了幾分。
...
...
京師之中如6澄源這等上書請辭的官員不在少數,皆是因為十日之前的那場大朝會過後,大明官場可謂是經歷了一場地震。
大朝會結束當日,"出盡風頭"的次輔施鳯來便以精力有限為由再度上書,請求回鄉終老。
這一次,天子沒有像尋常一樣留中不,而是乾脆利落的同意了這位"閹黨"骨幹的去職。
次日,閣臣張瑞圖也是上書請辭,給出的理由同樣是"精力有限",請求回鄉終老。
沒有半點意外,深宮之中的天子同樣是同意了這位閹黨成員的"乞骸骨"。
見得先後兩名閣臣去職,本是心灰意冷的"東林官員"再度歡欣鼓舞,隱約間好似有了新的氣象。
但很快,紫禁城中傳出的一系列聖諭便是令他們如喪考妣。
二十七日,宮中傳出訊息,以時局艱難,當擴大閣臣數額為由,起復原兵部尚書,東閣大學士孫承宗。
次日,又以遼東軍事緊張為由,緊急起復右斂都御史李邦華。
無論是東閣大學士孫承宗亦或者右斂都御史李邦華都是名聞朝野的"能臣幹吏",極為排斥黨爭。
倘若這兩人還朝,東林再無"眾正盈朝"之日。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